第二百三十八章 真假難辨(2 / 2)

“這……”經此提醒,歡招豁然察覺到了一些微妙之處,“或許,太子殿下隻是為了避嫌。”

“避嫌?”趙弘瑀挑眉,隨即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避嫌可以,但若避到連一句公道話都不敢說,那就是欲蓋彌彰,是他心裏有鬼。”

說到此處,他輕輕叩著禦案,發出厚重的篤篤聲:“元澍他們都到了?”

“回陛下,眼下太子在吉亨殿候著,杜禦醫和杜將軍在重華殿候著。”

“好。”趙弘瑀撐著腿站起身,一個沒留意,腳下晃了一下。歡招嚇了一跳,想要上去扶人,就見他擺了擺手,“怎麼,你也覺得朕老了?成了病秧子了?風一吹就會倒?朕哪有那麼羸弱?也就是杜若他們不知由頭,自己嚇唬自己罷了……”

聽他如此一說,歡招忽而記起舊事,心口一陣哆嗦:“陛下用心良苦,可那日實在是太驚險了,若不是杜蒼庚堅持堵住越王殿下的路,隻怕……”

“疾風知勁草,若不出此險招,朕怎麼能知道元祐狼子野心?又怎麼能試探得出那杜家三郎的忠心?畢竟以後是要將這社稷交給元澍的,替他把把關、瞧瞧未來的股肱之臣能否靠得住,這也是朕應盡的責任。”趙弘瑀無奈而又好笑地輕哼一聲,看向歡招的眼神裏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朕裝病也不是頭一回了,年輕的時候裝過,到老了還得裝。縱然杜若是醫家又怎樣?朕不想讓他看穿的,他就看不穿。”

“是,陛下是什麼人?一切還不都得在您的掌控之中?”歡招嘴裏說著奉承的話,心裏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陛下,請恕奴婢鬥膽,奴婢一直不知,若當日越王真的闖入宮中,那您會不會留他?”

“留他?”趙弘瑀輕輕笑出了聲,笑聲裏透著些許諷刺之意,“無君無父之徒,朕留他做什麼?眼下朕不過是看明白,他啊,也就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根本不是元澍的對手,所以朕才留他一命,讓他去永州過些清閑日子吧。”

對於趙弘瑀的心思,歡招恐怕是全天下看得最清晰的人。他跟了趙弘瑀一輩子,看著無數權貴勳爵一個個從眼前閃過,最後都化作過眼雲煙,不由生出一絲感慨——為君,趙弘瑀無可挑剔,但為人,他始終少了一點兒溫情。

當然,這或許與天性有關,然而年少時的磨難,才是他漸漸冷漠的罪魁禍首。趙弘瑀不是不曾熱血過,也不是不曾天真爛漫過,隻是那樣的他早就被種種劫難封印,再也不會出現了。

回憶湧上心頭,歡招不覺有些心酸,他想著方才趙弘瑀對趙元祐語重心長的交代,一時之間竟分不出哪句是真情流露,哪句是假意欺哄。

歡招壓著萬般滋味在嗓間低低嗚咽一聲,而後又聽趙弘瑀淡淡開口。

“去看看元澍吧,朕已經好久沒和他聊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