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看似終於把話都說開了,把誤會都盡釋了,然而這也僅僅隻是表麵。雖然趙弘瑀看上去滿麵欣慰,但趙元澍心裏的疙瘩卻仍舊未曾解開,一想到某處,仍舊心存惶惶然。
“父皇,人證之死確實頗為蹊蹺,若您信得過兒臣,便將查明真相、捉拿凶手的任務交給兒臣吧,兒臣定然竭盡全力,倘若當真有人心懷不軌想要嫁禍元祐,兒臣必定將其捉拿歸案,還元祐一個清白。”
趙元澍本意是想來個將功補過,好讓趙弘瑀不再懷疑自己暗中動了手腳。畢竟,蕭琴娘死得確實離譜,凶徒膽子之大遠遠超出趙元澍的意料,若不能弄清楚,他不僅無法洗清嫌疑,隻怕日後還會有一把劍始終懸在頭頂,日夜不得安寧。
“不必了。”趙弘瑀擺擺手,默默歎了口氣,“朕相信你不會做那樣的事。也許……真就是自殺,畢竟那人之前就是靠著一瓶斷腸草毒害了一名無辜女子,想來對這些毒物也不陌生。她若當真一心求死,身上藏了毒藥也不是不可能。朕會交代燕安府尹仔細去查,你就不用費心了。”
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一物,塞到趙元澍手中:“那份口供就在這裏,你想知道整件案子的前因後果嗎?自己看吧。”
“這……”
趙元澍呆呆地盯著被強行塞進掌心的供狀,再抬頭時,趙弘瑀已經重新回了主位坐好。方才趙元澍入殿時,宮婢奉上一壺熱茶,正置於主案之上。趙元澍急匆匆奉詔進宮,一路行來確實渴了,便斟滿一杯喝了幾口,此時,趙弘瑀似乎並沒有嫌棄那白玉杯已經被人用過,自顧自斟滿,慢悠悠地吹了涼,而後緩緩喝下。
趙元澍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看完,便耐著心中緊張打開供狀,一條條仔細看過。
“這?!元祐他?!他怎麼會做這樣的糊塗事?”待看完最後一個字,趙元澍驚得一個哆嗦,剛訝異了幾聲,轉眼瞧見趙弘瑀仍舊氣定神閑,便強行將心中那份震驚咽了回去。
“他能錯到如此離譜,朕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以前,朕總是覺得,他僅僅隻是頑劣、隻是調皮,不會有什麼野心。盡管那次朕險些病危時,他也捅過簍子,但朕還是對他抱著些期待,希望他受到教訓之後能痛定思痛、改過自新,可惜……唉,方才在中孚宮,元祐痛哭流涕,說自己是受了身邊那些狼子野心之徒的挑唆,腦子一熱才做了以下犯上的蠢事。這話朕是信的啊,你自己瞧瞧,僅僅隻是想要威逼利誘拉攏杜蒼庚這麼一件事,他就已經破綻連連,弄得雞飛蛋打,他哪個蠢腦子,能幹什麼正經事?更別說覬覦儲君之位這樣的大事了。朕已經想好了,等他一走,朕就會把他豢養在府裏的那些賓客統統處治了,該殺頭的殺頭、該流放的流放,以儆效尤,看看以後誰還敢在京城裏挑撥離間?”
這話明顯在引導趙元澍,趙元澍豈能不知,忙點頭道:“父皇說得在理,元祐雖然頑劣,但若無人教唆,他絕不敢做覬覦神器的荒唐事,若真要論罪,那幫靠嘴皮子吃飯的饒舌之輩才是罪魁禍首。元祐年輕不懂事,都是被他們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