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聽趙元澍如此說,趙弘瑀十分滿意,抬起眼眸意味深長地盯著他,“朕想……把處治元祐府中那些賓客的差事交給你。”
“交給兒臣?!”
趙元澍一驚,剛要說些什麼,就被趙弘瑀擺擺手打斷。
“雖然你和元祐是兄弟,但說到底,在外人、尤其是朝臣們看來,你們二人早已是分庭抗禮的兩方勢力。這話本不該從我這個做父親的口中說出來,但這已是不爭的事實。天家沒有家醜可言,天家的家醜就是社稷之禍,不必藏著掖著。元澍啊,雖然元祐力量遠不及你,但他在朝中也有些擁躉者,你是未來的君主,若不能妥善處理好與這些人的關係,隻怕對你而言不是什麼好事。君主馭下,當恩威並施,一方麵要讓人對你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另一方麵,也要讓人畏懼你、猜不透你,這二者之間的度很難把握,你得潛心去學。賓客的案子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讓你在恩與威之間掌控住人心所向。朕知道,這件事確實棘手,你放心,你隻管大膽去做,朕會給你做後盾,給你兜底。”
沒想到趙弘瑀的心竟然如此之細,已經為自己籌劃到了這個地步,趙元澍一時之間不知該喜還是憂,忙跪下叩首。
“有父皇這句話,兒臣便什麼都不怕了,兒臣定盡心竭力,絕不負父皇所托。”
“好,有這個膽量,朕很欣慰。”趙弘瑀輕輕拍在憑具上,隨即又壓下聲調囑咐道,“元澍,處治完那些賓客,元祐的案子就到此為止。一旦他離開京城,你就當他不存在了吧。”
盡管趙弘瑀未曾直言,但趙元澍十分清楚他的用意,便篤定地舉手起誓:“父皇放心,兒臣今日立誓,以後絕不會為難元祐,定會保護他平安終生。”
繞了半天,終於從趙元澍口中聽到這句誓言,趙弘瑀默默鬆了口氣,麵上卻無任何大悲大喜之色:“嗯,好。”
這句話他說得不那麼幹脆,像是還有些未盡之言。趙元澍聽出了話音,忙又問道:“父皇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趙弘瑀抿著嘴頓默片刻,視線在趙元澍身上來來回 回逡巡了幾圈。
“除了元祐,還有個洛安昭……你應該聽說過。雖說他對朕有些誤會,但說到底,他母親是朕的姐姐,他與你也是兄弟。這輩子,朕欠他的恐怕是還不了了,若以後朕不在了,你要記得多照應他。萬一他哪日想通了,願意回來輔佐你,你一定要對他格外好,盡量多幫著朕彌補一些。畢竟,若沒有他的父親和叔父,朕絕不會有今日,更不可能有你。朕的意思,你懂嗎?”
趙元澍一愣,隨即俯下身去。對於洛安昭,他其實早有耳聞,也明白這二人之間的恩恩怨怨,或者說是兩個家族之間的恩恩怨怨。
出於惜才和同情,趙元澍對洛安昭始終保持著一份尊重與憐憫,即便趙弘瑀不交代,他也必定會對這個人另眼相看。如今聽得趙弘瑀叮囑,趙元澍心裏便越發有了底,回答的時候亦是擲地有聲。
“父皇放心,兒臣日後必會善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