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穿堂風過,趙元澍感到後背一陣微涼,方才他因為過於緊張而出了些汗,此時被風拂過後頸,忽覺一陣舒爽,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
“好久沒和你這麼痛快地聊天了,真是暢快啊!”趙弘瑀拍了拍腿,麵上終於露出一絲愜意的輕鬆,“聊得太入神,險些忘了還有人等著朕呢!”
“父皇還宣了何人入宮?”趙元澍順著他的指示站起身,“若父皇還有要事,那兒臣就先告退了。”
“你不用走,都是熟人。”趙弘瑀稍顯狡黠地眨了眨眼,隨後喚了歡招進來,“去把那父子二人請過來吧。”
歡招自然知道他要見誰,連忙應聲點頭。待他步履匆匆出去,趙弘瑀才笑著回過頭來:“以後,我們和杜若他們就是親戚了。杜蒼庚那個臭小子也不知道上輩子燒了什麼高香,這輩子竟然能娶到朕的女兒為妻。算起來,他就是你 妹夫了,都是自家人,沒什麼話不能當麵說的。”
“杜禦醫和杜將軍也入宮來了?”奉命入宮之前,趙元澍並沒有得到任何關於杜府的消息,眼下乍聽這二人也在,不知為何,他的一顆心又突然提了起來,“父皇請他們來,是要處理杜蒼術的命案嗎?”
聽到杜蒼術的名字,趙弘瑀好容易才輕鬆些的心情複又跌入了陰鬱之中。
“杜蒼術這條命是實實在在丟在了元祐的手裏,朕不給杜若一個交代,決計說不過去。”
“那……父皇打算如何做?”
趙弘瑀玩味地瞧了趙元澍一眼:“你說呢?”
“我、我?”沒想到趙弘瑀會把這個棘手的問題踢到自己麵前,趙元澍心頭一個顫悠,不知該如何回答。
“嗬,你也犯難了吧?”出乎意料的是,趙弘瑀並未因為他的支支吾吾而生氣,反倒自嘲地笑了一聲,“你想不出好辦法,朕也一樣。既如此,不如讓杜若自己說。”
“讓他說?!”趙元澍又是一驚,“那萬一他要求殺人償命,可如何是好?”
話音方落,院中已經響起一陣腳步聲。知是人已請到,趙弘瑀示意趙元澍將手中的供狀先行收好,而後又輕輕噓了一聲,好整以暇等著杜氏父子進門來。
通傳、覲見、叩拜、起身,一切看起來似乎和平日裏沒什麼兩樣。趙元澍心中七上八下,他反複揣摩著趙弘瑀方才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卻始終猜不到他到底意欲何為,隻得強作鎮定地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好在杜氏父子也並無異狀,尤其是杜蒼庚,盡管遭受了一場無辜的牢獄之災,但眼下看上去除了臉色不大好,其他的倒與素日別無二致。
杜若終歸上了年紀,連日來為了自家兒子的案子殫精竭慮,好容易喘了口氣又莫名其妙被傳召入宮,這一來二去地折騰,縱然他是鐵打的,也有些吃不住。
“還愣著做什麼?快扶人入座!”
趙弘瑀不悅地瞪了歡招一眼,歡招這才回過神,趕緊賠著笑臉扶過杜若,想要送他去左手邊的位子上坐下。
“使不得、陛下使不得!老臣站著回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