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武元29年,天起異象,水潮漲湧,曆、井普照,天大旱。
正天府衙。書房。
坐著椅子上的人,穿著一身紫色官紗,烏紗帽已束下置於案桌。他氣宇軒昂,眉宇間英氣逼人,臉剛毅而沉穩,雖是一介父母官,可周身毫無書生柔弱的氣質,也無莽官的粗野。
談吐間,氣吐霓虹。
他便是武元南方四海七區的道長宋祁,四海分揚州道、撫州道、衢州道與會同道,七區分別是麒、冀、齊、尚、元、嚳、莽,方圓七千七百六十裏見方,各道各區分設屬官,由道長統一管理、任命。
而此刻站著的人拱手行禮,道:“還未查出這夥匪賊的老窩,不過查到他們經常在衢州與揚州交界起事。”
“衢州與揚州民風彪悍,武才輩出,這批賊人卻偏偏選在交界處……反而相對富裕的尚卻太平……”
“難道,不是為財?”馬虎疑惑地問起。
“自古占山為匪多為官逼民反,如今世道昌盛,官未逼,民豈會反?隻怕這夥人不簡單。”
“那,接下來……”
“繼續暗中追尋,切打草驚蛇,再加一隊人馬調查那一帶的富賈。無風不起浪,既然不劫財,那大大小小幾千賊人的資金來源沒有幾家富商不成氣候。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吃了豹子膽,膽敢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犯事!”
“大人。”書房外響起了丫環聲音。
“何事驚慌?”
門開了,小黎低著頭端著飯菜進來。
“那位姑娘仍不肯食。”
餐盤裏的飯菜絲毫未動,與從膳房端出時一樣。
“姑娘?”馬虎疑惑地問起,這府衙何時來了個姑娘?
“是大人前幾天微服辦案在城郊救回來的。”
宋祁還記得那日騎著馬剛剛出城門,馬卻不知為何突然受驚,四處跳躥,若不是宋祁功夫了得,恐怕已成了馬下之魂。
宋祁飛下了馬,看著無故跑遠的馬兒,決定步行回去。他才走幾步便發現躺在草叢中遍體鱗傷的一個姑娘,發髻未束,散亂一地,貼著地上的血。衣服好幾處被劃破,宋祁檢查過,是一種利器所導致,她的鞋不知掉到了哪兒,腳上多處割傷,血淋淋的。
下手的人太狠,這一個個傷口皆逼死穴。
宋祁試了她的氣息,幾近於無。
遠近的大夫看了之後,都道回天乏術,可在第三天,她卻自己醒了過來。
“我去看看。”
宋祁走進房間時,腳步聲沒有引起那姑娘看向她。她的眼珠子圓溜溜的,看著地麵上的繡花鞋,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是誰?”宋祁在離床幾步之遙頓了下來,語氣低沉,一如既往。
這時,那姑娘方才抬起了頭,她的臉上還有傷,但也掩蓋不了她姣好的麵龐。
姑娘眼睛水靈靈地看著宋祁,嘴巴絲毫未動。
宋祁也看著她,她的眼睛裏竟未起絲毫懼色,他想從這姑娘眼裏看到些什麼,可他發現她的眼裏除了姣姣一汪純白,別無其他。
這雙眼睛,太幹淨,就像初生的嬰兒。
“你為何會出現在城郊?是何人把你傷成此般?”
姑娘仍是看著他。
宋祁想,他大概是問得急了,便緩口道:“那日我見你的著裝不似本地人,你從何而來?你的家在哪兒?本官是這一帶的道官,我碰上了這等傷人的事,定不會坐視不管,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若有冤情,我定為你伸冤。”
姑娘像絲毫沒有聽見一樣,依舊睜著眼看著宋祁。
“莫非,你不能說話?”宋祁意識到了這個認知,腳步竟上前了一步。
姑娘見了,身子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宋祁知道自己唐突了,便止住了腳步。眼神又不動聲色地將姑娘上下掃視了一遍,才吩咐小黎好生照顧。
到也怪,宋祁走後,姑娘竟肯端起碗,咕嚕咕嚕地喝起了粥。
夜裏,宋宅。
一家人圍在桌子上吃晚餐,宋夫人坐在主位上,儀容端正,散發著慈母的氣息。
宋夫人說:“我聽聞府衙那邊住進了個女人。”
宋祁嗯了一聲,夾起了一塊肉。
“這怎麼行,府衙可不是避難所,傳出去辱了你的名聲,等到那姑娘好了,還是早些遣她回去。”宋夫人眉眼間寫滿的擔憂。
“這是自然,隻是那姑娘出現的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