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實話。”
“哪一半?”
“是外傷。”衛碧把長發紮起來,披上了厚厚的羽絨衣,把整張臉都埋進了圍巾裏,低聲道,“不過好不了。”
×××說得對,像他們這種人,從來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最為純粹的美好是他給予,當真相的傷口被撕裂剝離,終其一生也無藥可救。
發布會後是開工宴,陸箏公務繁忙很快就起程回SE,衛碧架不住江寧熱情邀約,答應去宴會現場。誰想到江老頭兒一出會場跑得比兔子還快,門口隻有一輛白色的車靜靜停著,司機位上坐著的赫然是秦則寧。
衛碧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也是,開工宴這種場合,秦則寧這個製片出現也是理所當然的。
“從發布會展廳到這裏,步行大約需要三十分鍾。”秦則寧的表情隨和,聲音不急不緩,“阿碧,我送你去宴會,於情於理,這對我們都好。”
秦則寧就是有這樣的能力,能把強人所難的事情說得理所當然。
衛碧眯著眼睛看著他,餘光看到遠處急匆匆奔跑而來的小刊記者們,略微思索,拉開了他的後座門。這些小刊記者沒有資格進入主會場,不知道在外麵埋伏了多久,被他們逮住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脫身的。他說得對,於情於理,這樣最好。
秦則寧微笑著踩下了油門,驅車緩緩離開。
在不遠處,一輛隱蔽的車的車燈閃了閃,緩緩跟上了秦則寧的車。
夕陽灑在車裏,一路上車速不快,車裏的氛圍不算緊張,隻是相對沉默。
“發布會我看到了。”終於,秦則寧出了聲。
“我的榮幸。”衛碧笑了,透過後視鏡看秦則寧溫和的臉,“我一定好好演,爭取為秦總肝腦塗地。”
秦則寧皺眉:“阿碧,你非得這樣嗎?”
衛碧住口,眯眼看著秦則寧。她其實也並不舒坦,每次與秦則寧靠近,心中的兩個小人總是在激烈地鬥毆,一個想要光速逃離,另一個卻像要破罐子破摔,到最終,仍然是理智占上風。她歎息輕道:“秦總,我並沒有很大的野心,隻是想好好拍戲,我自問這些年來也並沒有多少對不起你的地方,你非要這樣趕盡殺絕嗎?”
突然,車輛急停。
秦則寧像是被踩了痛處一樣渾身僵硬。
良久,他長長舒了一口氣,低聲道:“對不起。”
車輛又緩緩啟動,剛才的變故轉瞬即逝,也不知道那句“對不起”是為了緊急刹車還是別的。
之後,車上又是長久的沉默。
秦則寧這一趟車開得極其緩慢,快到宴會現場的時候,衛碧已經快要困得睡過去,渾噩間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時時鎖在她的身上,讓她不得安眠。在半睡半醒的時候,秦則寧的聲音如同黃昏的過江涼風,在她身前響起。
他說:“不論你信不信,很多事情……我並沒有做過。”
衛碧昏昏沉沉,強打起精神來卻又失敗,最終幹脆放棄了掙紮,任由思緒散了開去。她已經積聚了好久好久的疲乏,就像有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役,從一年多前就開始,直到剛才才落幕。怎能不累呢?
秦則寧緩慢停車,打開空調,讓和煦的暖風吹過衛碧的發梢,助她更快入眠。
“那也是我的隱疾,”很久很久以後,秦則寧才低聲開口,“我承擔不起那樣的後果。”
“阿碧,我隻能豪賭。”
“我……我隻是有點害怕,隻有一點點。”
真的隻有一點點,就像每晚的噩夢那麼輕微。
車輛緩慢地駛入宴會場的地下車庫時衛碧已經徹徹底底地失去了意識,她的雙眼緊閉,整張臉都帶著淡妝無法遮蓋的疲乏。
秦則寧盯著她的睡顏許久,最終沒有叫醒她,而是拉開了車門又輕輕關上,直直地朝不遠處的車輛走去。
“你是誰?”他停在一輛車麵前,眼神溫和,語調卻並不和善。
那輛車的玻璃都是特殊材質,從外麵完全看不清裏麵的人影,甚至無法確定是否有人。過了許久,車門忽然被推開,從裏頭鑽出一個二十幾歲的女性。
“啊……秦總你發現了啊……”女生滿臉尷尬,從臉型到眼睛都圓溜溜的,軟糯無比。
秦則寧冷眼看著她:“哪家媒體的?”
女生搖搖頭,慌忙地從懷裏掏出了工作證:“我不是狗仔!我叫夏禾,咳……雖然曾經做過一陣子,不過我現在在環球的市場部工作,我是寧洛桑寧老師的助手。”
秦則寧的視線掃過女孩手裏的工作證,確實,這的確是環球影視的員工證。隻不過卻不能解釋她為什麼跟蹤了他們一路。這圈中人員流通很快,沒有人能保證信息的安全性。
“相機和磁卡。”他淡然道。
女生猶豫了一小會兒,小臉皺成一團,最後勉勉強強,滿臉就義的表情把相機遞給了秦則寧。
相機裏儲存著最近小半月的照片,秦則寧一張張看過,表情越來越迷惑。他的預感沒有錯,這些相片的確是關於衛碧的,相片裏的衛碧抱著KFC全家桶誇張地笑著,穿著睡衣在公寓裏陽台看太陽墜落在城市的盡頭,穿著圍裙在燒烤攤上擼袖子刷醬,捧著巨大的澳龍追著她的助理跑……這些並不是娛記的偷拍,更像是……
沉默良久,秦則寧低聲道:“你是衛碧的什麼人?”
“朋、朋友……我、我報名了一期人物攝影比賽,拜托碧姐做我的模特……”
“還在跟拍?”
“不、不是……”叫夏禾的女生宛如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卻仍然努力地想要要回相機。
秦則寧定睛看著她,電光石火間明白過來她在做什麼。她不是跟拍,隻是跟蹤,自己的朋友被他這個“前任”外加仇家忽悠上了車,她不放心,於是偷偷跟上來。
“我不會對她怎麼樣。”
夏禾卻仍然滿臉驚恐,膽怯的目光一直往車裏麵探望。
秦則寧忽然煩躁起來,這種煩躁似乎由來已久,卻又無法捉摸:“還是你覺得我會對她做什麼?”
夏禾嚇得連退了好幾步,好像下一秒就要抱頭逃竄。最終,她還是吃力地握住了拳頭,顫巍巍開口:“你還有什麼壞事沒有對她做過嗎?”
你還有什麼壞事沒有對她做過嗎?
秦則寧一愣,竟然啞口無言。
腦海中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閃現出不久之前衛碧的神情,她說,你非要這樣趕盡殺絕嗎?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趕盡殺絕,他隻是、隻是想要她離開這個圈子,去法國學繪畫、去希臘學哲學,又或者隻是去做一個漫長的環球旅行,然後……然後再回到最初的地方。
後來呢?
後來發生了什麼,讓她的朋友緊張到就算尾隨跟蹤,也不願意放任他在她身邊的地步?
這個叫夏禾的女生似乎並不擁有足夠的情商去意識到眼前的人是她的BOSS,她全部注意力都在衛碧身上,目光膽怯卻又足夠堅持,見他沒反應,她又重複了一遍:“我能、能帶她走嗎?”
秦則寧呆呆地站在原地。
夏禾發現他在走神,難得有一次反應迅速,繞過秦則寧跑到了車邊,拉開車門,焦急地拉扯熟睡的衛碧:“碧姐!碧姐——”
衛碧終於從噩夢中掙紮脫身,視線漸漸聚焦,鎖在了夏禾的眼睛上。
“小禾?”
“我、我們走吧!”夏禾憋了半天,擠出一句話來。
衛碧意識仍然有些模糊,遲疑地看了一圈周遭環境。這裏是個地下車庫,看樣子應該是已經到了宴會場的樓底。秦則寧就站在不遠處的地方,背影看起來有幾分僵硬。
“好。”衛碧想了想,握住了夏禾的手。
她閉眼時,隱形眼鏡已經有一點粘連的感覺,現在再去赴宴的確不是什麼好主意。
“我扶你!”夏禾手忙腳亂抱住衛碧的手腕。
衛碧的確有一點腳軟,適應了一小會兒,路過秦則寧身旁,輕道:“謝謝秦總。”
秦則寧仍然沒有回過神來。
衛碧牽著夏禾的手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為帝》在萬眾矚目中開機。
投資方環球影視財大氣粗,租下了H城附近海域的一座小島,專門用於拍攝野外戲份。於是,在一個黃道吉日,全劇組被統一拉到了荒郊野外的臨時公寓裏,從劇務到演員分別入住。
房間分配等級分明,導演、製片、男女主演各自一間,女二林矜身份特殊一間,都在二樓,其餘人按照職位與需求不同,分別入住三人間與四人間。全員抵達時天色已晚,所有人回房安頓完畢之後,在房間裏等候通知。
島上常年海風盛行,臨時搭建的房子簡陋潮濕,有一些地方已經長出了青苔。房子裏的照明設施都是最簡單的節能燈,天色一暗,整個公寓陰氣森森。好在,很快劇務就挨個房間通知用餐,所有人幾乎都是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樓下大廳裏,圍坐成三桌,算是簡單的開機宴。
“我覺得所有恐怖片和密室殺人片,都是這樣開始的……”陶可小聲嘀咕,悄悄往衛碧身邊縮了縮。
“那就努力別當炮灰。”衛碧低笑。
“想不當炮灰也難啊。”陶可小聲念叨,“你看,秦則寧也來了,聽說是擔任了執行導演,這劇組以後估計是腥風血雨、血肉橫飛、屍橫遍野啊……”
衛碧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對麵,一不小心對上了秦則寧的目光。的確,不管頂層權利再更迭,秦則寧他始終姓秦,也是環球影視的實際掌權者,屈尊來當個執行導演,簡直是來當佛腳的吧……
“我有點胸悶……”陶可悄悄扯衛碧的手,“你說,我裝柔弱暈倒會不會被公主抱?順便炒個緋聞什麼的?”
衛碧:“……”
衛碧也有些難受,倒不是因為氣氛,而是這裏的燈光太昏暗,她其實有一點點看不清。桌上的飯菜氣味芬芳,可是她隻能看見眼前的幾盤……於是,她就隻挑著眼前的菜夾。
“諸位,我們的條件比較艱苦,還請大家體諒。”江寧代表導演組笑著舉杯,“尤其是林小姐,林小姐第一次進劇組,就進了我們S級生存模式的小團隊裏,還請多多體諒。”
“怎麼會,早就聽說江導的組是修羅場也是精英集訓營,能從江導手裏出道,以後會是我的驕傲。”林矜坐在衛碧的對麵,從落座開始目光就沒有落在衛碧身上過,此時端起酒杯掃過衛碧的眼,笑意盈盈道,“更何況還有非常出色的演員做榜樣,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
“非常出色的演員”衛碧一口菜噎在喉嚨底,想了想,幹咳開口:“江導,我的房間窗口有大樹,我晚上怕蟲子……”
眾人:“……”
衛碧咽下了那口菜,認真道:“我還有一點胸悶,能不能把明天開機時間調整為早上九點?”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窘起了臉,林矜的神色也微妙起來。
江寧定定地看了一眼衛碧,朝天翻了個白眼:“這你得問執行導演,畢竟劇組分分秒秒都是投入,我這做導演的倒是不怕浪費點錢。”
執行導演秦則寧皺起了眉頭,猶豫片刻,輕道:“可以,你可以和我換個房間,劇組延後一天開工。”
頓時,桌上的氛圍微微尷尬。
衛碧匆匆吃完回房,在自己房門外見到年輕的場務小哥。場務小哥臉紅紅的,抓耳撓腮,手裏抱著一塊精致的小蛋糕:“那個……這是大家派我送來的,謝謝你幫我們爭取了休息的時間。”
衛碧笑了,小心接過蛋糕,叮囑:“早些休息,明天有一整天的時間去準備,不用匆忙了。”
“……嗯!”場務小哥笑得耳朵咧到了耳後根,像一隻兔子一樣蹦走了。
衛碧目送他離開,心情好得很,正準備回房間,扭頭卻看見了不速之客——秦則寧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樓梯拐角處,正安靜地盯著她的背影。
好心情一掃而空。
秦則寧目光落在她手裏的蛋糕上,眼神在昏黃的燈光下難得的柔軟。他說:“從前很少見你吃這些。”
是啊。衛碧自嘲地勾勾嘴角:“嗯……最近口味變了。”
秦則寧顯然並沒有相信,他自顧自跳過了衛碧敷衍的答複,低垂目光,換了話題:“阿碧,你的眼睛……”
“則寧!”
忽然,樓梯口響起了腳步聲。林衿像是匆匆來到,朝著秦則寧露出笑意:“父親的遊艇到了,我好不容易說服他帶我們出海夜釣,快走吧。”
秦伯遠也來了?
衛碧心底泛起小小的詫異,雖說江寧的戲向來就是票房大殺器,可是環球家大業大,對《為帝》投入到這份上顯然並不符合常理。《為帝》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能讓秦家叔侄與陸箏博弈嗎?
衛碧發呆的時候,林衿已經走到了秦則寧身旁,親昵地挽住了秦則寧的手腕,抬眼朝衛碧笑:“衛小姐要不要一起去?聽說這一代海域有非常特殊的魚類,是野釣客的天堂呢。”
秦則寧靜靜地看著衛碧。
衛碧搖頭:“不了,後天就是我的戲份,我不能熬夜。”
林衿說:“那也要後天才拍攝呢。”
“一起去吧。”沉默許久的秦則寧輕道。
衛碧想了想,不經意瞥見了林衿眼底不易覺察的嘲諷,頓時被喚醒了心底的小惡魔。
“好啊。”她笑起來。
這圈中人人都是九條尾巴的狐狸,看到林衿眼底一閃而過的抵觸,她滿意得很。
夜晚的海洋風浪不減,月光灑落在海麵上,暗潮洶湧。
衛碧的衣衫有些單薄,好在小助理周禮已經是一個初具雛形的紳士,她披著周禮的外衣在角落裏縮成一團,盡量讓自己離水麵遠一些。
“碧姐怕水?”周禮發現了異樣。
衛碧搖頭,考慮了片刻又點頭:“隻是在晚上。”
“我去給你準備點暈船藥,有鎮定作用。”周禮匆匆離開。
暈船藥?能起作用嗎?衛碧目送周禮的背影,一時間忘記了阻止。一直以來,她對水並不太喜歡,倒也不見得是害怕,隻是有一點難以言說的焦慮,這種焦慮在白天難以覺察,隻有到了晚上的時候,才會一點一點從心裏蔓延開來,靜靜地流淌進四肢血液裏。
——走一走吧。
衛碧裹緊了衣裳,繞過甲板,發現船舷上的秦伯遠與秦則寧各自持一根釣竿,叔侄一派和睦。
“小衿安排這些是為了你,你卻拉了曲欣衡上船,則寧,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啊。”秦伯遠的聲音帶了濃濃的調侃。
秦則寧沉默,忽然收了魚線,拉上來一條手掌大的活蹦亂跳的魚。他熟練地取下魚鉤,把魚放入了身邊的水桶,又串上魚餌,拋竿入海。
秦伯遠慢條斯理,聲音也淡:“我記得從前老爺子在世的時候,你非大魚不釣,多年不見,你倒變了性子,喜歡小魚小蝦了。”
一陣漫長的沉默,秦則寧淡淡的聲音響起。
他說:“二叔在的地方,怎麼可能隻有小魚小蝦。”
秦伯遠道:“可是我也記得你說過道不同不相為謀,則寧,我賺錢的方法可與你完全是不同的路數。”
“求同存異。”
秦伯遠一愣,放聲大笑:“這簡單,你娶了小衿,我們即便道不同,總歸也能殊途同歸。”
“不用了。”秦則寧收杆,吊鉤上空空如也。
“因為曲欣衡?”秦伯遠問。
被點名的衛碧裹緊了衣裳,心安理得地繼續聽下去。橫豎她已經是被拉來當墊背的了,還有什麼好避諱的呢?
“是。”秦則寧淡然道。
如此坦然的答複讓秦伯遠失笑:“年輕人,我是你的話就設法掩飾一下,”秦伯遠收斂笑容,聲音低沉,“以免捧殺。”
“我隻是怕二叔不清楚輕重罷了。”
秦則寧的聲音一點一點融進夜風裏,沁涼無比。
他緩緩收起了魚竿,頭也不回轉身回艙。
等他的腳步聲遠去,衛碧才輕手輕腳從船艙側邊走出,小小舒了一口氣。作為八卦女主,要是被迎麵撞上了,也是不小的尷尬。
“曲小姐想偷偷回去?”秦伯遠溫和的聲音響起。
衛碧:“……”
所以,薑還是老的辣。
衛碧裹著衣裳到船舷邊,在秦伯遠身旁找了個位置坐下,做好準備聽秦家二叔交代前途的準備。月色下,秦伯遠的身上籠了一層淡淡的白霜,看起來其實並沒有那麼凶神惡煞。他像是一個慈祥的老者,蹲坐在海邊,忽地收杆——一條碩大的魚懸掛在半空,甩下了一串水珠。
“是不是比則寧的魚漂亮很多?”秦伯遠輕笑。
衛碧老實點頭,不置可否。
秦伯遠把魚放進水桶裏,才終於正眼看衛碧。他說:“曲小姐似乎話不多。”
……這種時候讓人說什麼話?衛碧斟酌了好久,幹咳道:“我隻是在想您哪個口袋裏藏著支票。”
“……嗯?”秦伯遠似乎疑惑。
衛碧幹笑:“按照劇情發展,您不是應該掏出支票了嗎?”
秦伯遠一愣,放聲大笑:“曲小姐真是個有趣的人,難怪則寧不擇手段也不想讓你卷進來。”
“卷進什麼?”衛碧敏感地發現了異樣。
秦伯遠卻不再回答,他答非所問,仰頭看月亮:“後半夜會有大浪,還是早些回去吧。”
衛碧把好奇心咽回了肚子裏,向秦伯遠告別,往船艙內走。
月光下,秦伯遠那道身影煢煢孑立,說不出的薄涼。
衛碧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從剛才到現在,心裏的焦躁似乎被抹得無影無蹤。秦家人,是不是當他們虛情假意與你相談甚歡的時候,都有這樣的魔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