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3�淩晨時分,醫院的病房裏已經熄了燈。
衛碧時分慶幸自己是在這時候轉醒的,眼睛上的疼痛已經減輕了許多,視野也變得清晰了一點。她能看見窗外朦朧的月光,以及月光下斑駁搖曳的樹影。
“如果沒有這一次意外,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提起這件事?”突然,床邊的黑暗處,秦則寧的聲音響起。
衛碧嚇了一跳,思維一時間停頓,呆坐在床上。
她看見黑影緩步到了床前,俯身向前。
然後,她額前的劉海被輕輕撥開了,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仿佛要潤透她的頭骨。
“阿碧。”秦則寧輕聲歎息。
他的身上還依稀留有著海洋的潮濕,他靠近她,撥開她兩頰的發絲,冰涼的唇落到她的眉心。那是一個輕柔的吻,從眉心輾轉至眼睫,最後停留在她的唇上,他的手指滑入她的發間,冰涼的氣息一點一滴滲透進五髒六腑。
衛碧的意識仍有些模糊,有那麼一瞬間,記憶混亂失控。她的思維仿佛被抽空,靈魂漂浮在高處,冷眼看著床下呆若木雞的自己與秦則寧。那些埋葬了很久很久的記憶如同沙漏被反轉,一點一點地重新鮮活了起來。一粒粒沙子拚湊成過往,相反的次序拚湊出同樣的畫麵,曾經有多麼美好,如今就有多麼荒誕。
“……阿碧?”
秦則寧的聲音帶了一點點顫抖。
衛碧恍然回過神,看見近在咫尺的秦則寧,劃過腦海的是一些漫無邊際的思緒——為什麼他要存在呢?如果他不存在,如果沒有秦則寧,此時此刻的曲欣衡又會是什麼樣子?最起碼……不會時時刻刻擔心自己變成一個瞎子吧?
月色冷淡,衛碧蜷縮起身體,閉上了眼睛。
秦則寧久久沒有出聲。
就在她以為他已經離開的時候,房間裏響起了他低沉的聲音。
“我……很多年前,做了一個草率的決定。這些年,一直很後悔。”他的指尖劃過衛碧的額頭,幾乎是用氣息在出聲,“為了掩蓋它,我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我……真的很害怕。可是阿碧,我知道,很可能我快藏不住這個秘密了……”
“秦則寧,我不恨你辜負我的感情。”衛碧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幹涸的井,她停頓了片刻,才緩緩道,“可是我非常憎恨你毀了我所有的努力,我……好不容易有了想要的東西,你把它毀了。”
秦則寧的身影顫了顫,越發僵硬。
衛碧把頭埋進了被子,再也沒有開口。
——你知道我們最害怕什麼嗎?
秦則寧腳步遲緩,一步一步踏出病房,在病房外的輪椅上坐了一夜。
幾個小時前,那個同樣出自孤兒院的宋醫生苦澀的笑容盤桓在他的腦海裏。
——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一直會把自己當作一件物品。讀書,生活,結婚,都是為了讓這件物品更加物盡其用。如果他們幸運地遇到了一個人,就會有一個小小的目標,追逐的時候,有時候就漸漸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人而不是物品。那是……我們都夢寐以求的東西。
——你知道,怎麼摧毀他們的信仰嗎?
——你隻需要,再丟掉他們一次,就足夠了。
是他丟掉了衛碧。
他毀掉了她的信仰。
現在,她又隻剩下一具空空如也的軀殼了。
第二天清晨,劇組相關人員也紛紛趕到了醫院探望。江寧不知怎麼的少女心爆棚,帶了一大束粉色百合花,連帶著一大組氣球,擠在病房門口進不了房間,最後被護士轟了出去。
秦伯遠進了病房,仔細查看了衛碧的臉色,滿臉和藹:“拍攝環境惡劣,讓曲小姐受了傷,我代表環球與劇組向曲小姐致歉。”
衛碧慌忙起身,搖頭道:“不,是我要道歉,我的身體情況影響了劇組進程。”不論秦家與她的私仇,論年齡論地位,她這一顆蝦米什麼時候輪得到秦伯遠來探望?她在圈中雖然時間久了,輩分卻從不敢忘記。
秦伯遠從助理手裏接過了一個便當盒,輕輕放在衛碧的床頭。
這是……
秦伯遠笑道:“路上我與江導爭執了許久,最後各買各的,我想醫院的飯食應該並不如人意,這份簡餐應該能用上。”
……所以江老頭兒是堅持要粉色百合配氣球然後被轟出去了嗎?
在走廊的深處,江寧老頭憤憤不平的聲音隱隱約約回蕩著。衛碧遙遙望著走廊盡頭,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麵對這個藝術領域的大咖,不經意地,她看見門口一直佇立著的身影。
秦則寧。
他看起來有些緊張,目光牢牢地鎖在秦伯遠的臉上。
有那麼一瞬間,衛碧忽然有一種錯覺,秦則寧,他正在被恐懼籠罩?可是現在的情況,他的威脅來自哪裏呢?是《為帝》的意外擱置,還是秦伯遠?
秦伯遠發現了衛碧的失神,順著她的目光看見秦則寧,笑道:“曲小姐看起來還是想與則寧溝通。”
“……不是。”衛碧搖頭。
秦伯遠溫和道:“我與曲小姐數麵之緣,曲小姐是我與江導共同選擇的最適宜的人選,不過如果可以,我們還是想請曲小姐完成《為帝》拍攝,不知道曲小姐是什麼打算?”
“我想完成拍攝。”衛碧毫不遲疑。
“那我們就等……”秦伯遠喜笑顏開。
“父親!”門口忽然一陣喧嘩,林衿推門而入,形容狼狽,“外麵忽然來了好多記者……”
隨著林衿進房,外麵的嘈雜遠遠地傳進了房裏。
跟在她身後的護士也氣喘籲籲,滿臉通紅:“好、好多人……”護士小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興奮得兩眼放光:“衛碧,我是你的腦殘粉啊腦殘粉!貼吧小吧主第二個,掀開你的頭蓋骨,你記得嗎?有一次見麵會上我還收過你送的小發卡!”
衛碧:“……”
護士小姐熱淚盈眶:“護士長下了死令不許我們圍觀,要不是正好在前台遇到了你的家人,機智如我一眼就看到了她然後搶到了接引的工作!”
衛碧:“……”
熱情的護士小姐滔滔不絕,手舞足蹈。
林衿的臉色不太好看,勉強笑道:“我們並不是家人……”
護士小姐一愣,濕潤的眼睛在林衿與衛碧之間繞了一圈:“不會啊,你們長得那麼像,哦,你年紀稍微大一點?不過你也很漂亮啊,畢竟我家女王是明星哦,嗬嗬。”
林衿的臉頓時綠了。
秦伯遠麵露詫異,目光在林衿與衛碧之間徘徊。
……
這個護士小姐跟陶可是親姐妹吧?
衛碧尷尬得想縮到床底,眼看著局麵要失控,隻好慌忙安撫:“那個……如果要合影,能不能等我稍微休整下?”
“好!”護士小姐心花怒放,一下撞開了門神秦則寧,直撲衛碧的床。
衛碧對小姑娘向來缺乏免疫力,尤其是這種小狗屬性的,頓時也放鬆下來,迎著小姑娘的手機鏡頭挑了個角度拍照。也正是在這時候,秦則寧進入了她的視線。
她的視線不算清晰,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能看到秦則寧臉上無以複加的……恐懼?
是的,是恐懼。
他臉色慘白,目光閃爍,整個身體僵硬地挺立著,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與壓力。撞上她的目光,他飛快地移開了視線,隻留下僵直的側影。
可是衛碧想不明白,他到底在恐懼什麼呢?
秦伯遠很快就離開了病房,秦則寧被護士小姐叫去了收費處,整個房間裏很快就隻剩下了林衿與衛碧。沒有了人影的病房一下子寧靜起來。
“你不合適他。”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衿輕柔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
衛碧已經昏昏欲睡,聽見這聲音莫名想笑,又睜開了眼睛。
午後的陽光帶著暖融融的愜意,窗台上綠蘿攀爬,垂掛下一連串心形的葉子,陽光跳過葉子的間隙,光影搖曳。
林衿就站在窗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說:“你們的教育與經曆都不同,衛碧,你配不上他的。”
她的聲音很輕,陽光下的眉眼並沒有多麼猙獰,隻有淡淡的不屑。就如同一隻驕傲的孔雀,明明外表溫和柔軟,靈魂就懸在高處,仿佛放眼之處盡是草芥。
她並沒有侮辱的言辭,隻是用輕緩的語調告訴她明晰的事實,不論是過去還是未來,她和秦則寧從來都不在同一個空間。
衛碧躺在床上看著林衿,忽然想到了許多年前和宋承明一起趴在孤兒院鐵欄裏看外頭孩子放學的時光。記憶裏的天氣似乎永遠是陰冷潮濕的,等待的時間久了,整個靈魂都仿佛被丟棄在下雨天了。
“那又怎麼樣?”衛碧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在腦海裏和稚嫩的聲音疊加在了一起。
——那又怎麼樣,我就是想要像他們一樣啊。
——宋哥哥我們一起去上學吧,跟在後麵就能找到學校了呀。
“你想要的是未來,而我想要的……”衛碧盯著林衿的眼睛,穿越時空,看到小小的自己背著書包溜出門外,拉著宋承明的手,在清晨的陽光下偷偷跟在那群小學生的後麵。
“我想要的,是更有意思的當下。”衛碧眯起眼睛笑了,看見林衿的眼裏逐漸升騰起惱怒,以及她離開的背影。
遙遠的過去,小小的衛碧和宋承明被攔在了小學門口,檢查的高年級學生高傲地抬起小下巴說:沒有校卡,不能進去哦!
後來呢?
溫暖的午後,沒有了林衿,衛碧懶洋洋趴在床上回想許多年前的畫麵,忽然有些明白過來自己對秦則寧的執念。他就像是她當初偷偷跟隨的那個小學生,她想走到他身旁,靠近那些溫暖的東西,同行的時間太久,久到……她差點忘記了自己甚至沒有擁有過一張校卡。
衛碧從來沒有想過,到最後是眼傷成就了她最漫長的假期。
足足一個月,她像一個瞎子一樣在走廊裏摸索,剛開始會撞到各種東西,窗戶,門,牆壁,點滴架,到後來額頭上被戳破了好幾個傷口,她就學會了端坐在床上,像一個安靜的布偶,乖巧地縮進被窩裏。
秦則寧會在黃昏時來到病房。
他不常說話,大部分時候隻是靜靜坐在床頭,看著她在房間裏摸索。每當她快要撞上什麼時,他都能像離弦的箭似的幾步到她跟前,擋住即將發生的危險。
這樣的相處模式,倒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第一次因他而受傷,在醫院裏躺了半個月的時候。
隻不過,那時候她滿心歡喜,每一次呼吸都害怕抑製不住心裏的粉紅泡泡,而現在,心卻是空蕩蕩一片,填不滿,挖不走。
如果這是一場醒不來的夢。
陸箏來探望時,衛碧的眼睛已經拆了繃帶,勉強能夠看清他微笑時那討人嫌的戲謔。
陸箏笑眯眯地坐在病床旁,一手支著下巴:“環球追加三億投資和成立基金會的消息已經轟動圈內。有了這後續的三億追加投入,再加上江寧本身的號召力,《為帝》勢必將成為史詩級的鴻篇巨製。”陸箏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你是不是自帶女主狗血係統,能在每一次的生死攸關的時候柳暗花明呢?”
史詩級鴻篇巨製?
衛碧笑得前俯後仰:“什麼柳暗花明,是昏天暗日吧?”
陸箏眼睫彎彎,臉上的明媚逐漸凋落。他伸出手,輕輕觸碰衛碧的眼尾,低聲問:“眼睛,怎麼樣?”
衛碧小心地咽下一口點心,感受到唇齒間的甜膩一點一滴地彌漫開。
“沒怎麼樣。”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幹澀得有些喑啞,“你放心,等醫生允許,我就會回片場去。”
“小衡。”
“嗯?”衛碧愣愣看著陸箏百年一遇的正經神色。
他欲言又止,眼裏的光輝明明滅滅,最終從喉嚨底擠出一聲歎息:“退出吧。”
“為什麼?”衛碧不明所以,她一直知道陸箏另有圖謀,他們一起經曆了許多事情,終於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怎麼能夠輕言放棄呢?她想從陸箏的眼裏找到一些線索,可是陸箏卻像是忽然心慌起來,匆匆忙忙避開了她的眼睛。
到末了,陸箏輕聲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他猶豫了幾秒鍾,最終抬起手輕觸衛碧的發頂,“接下去的路,我來替你走完。環球欠你的,會十倍償還回來。”
“已經……完成了嗎?”衛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完成了。”陸箏低聲道。
“我不信。”衛碧緩緩道。
陸箏並不意外她的拒絕,他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你已經為秦則寧付出了足夠多的代價,沒有必要再陷進去。離開這個是非圈,去過正常的生活,不好嗎?”
正常的生活?衛碧愣了一會兒,啞然失笑:“陸箏,你不是這樣的人啊。”她盯著他的眼睛,“這一年多來,我們都合作愉快,你是遇到了什麼事了嗎?”
這一年多來,陸箏步步為營,幾次豪賭,讓她見識到了業內的操作神話真正的模樣。這樣的陸箏,如果到最後僅僅隻是為SE爭取到了一筆大投資,那未免也太符他的風格了。是什麼讓他忽然改變了主意呢?
陸箏一貫斯文敗類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點點難堪的神情。
這讓衛碧更加好奇了。
她想從他的臉上挖掘出一些蛛絲馬跡,結果,陸箏的目光居然躲閃了起來,如同被踩著了尾巴的貓。
“嗯?……陸總監?你這是忽然有了難言之隱嗎?你該不會找了個新玉女掌門什麼的吧?”
“滾!”陸箏怒吼。
衛碧憋不住笑出聲來。陽光正好,陶可托人帶來的甜點正散發著誘人的芬芳。她看著陸箏一臉尷尬,居然享受到了一絲久違的輕鬆。這一抹輕鬆持續了幾分鍾,幾分鍾後,病房門被人輕輕叩響,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病房裏。
“陸箏,按照約定她不能退出。”那個聲音的主人聲音艱澀,“對不起,我們警方還需要你……繼續跟進。”
衛碧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對不起。”陸箏合上了眼。
屋外的陽光跳落在陸箏的指尖。
衛碧忽然發現,其實她仍然在那個陰冷潮濕的院牆裏。這個世界熙熙攘攘,她穿上水晶鞋踏進了舞池,一夜狂歡,零點來臨,南瓜馬車上的鈴鐺已經搖響。
“我需要做什麼呢,周警官?”她輕聲詢問。
站在麵前的周禮麵無表情,對上她的視線,他漸漸地露出了一點點慌亂。
“對不起。”他說,“隻差一點點了,再堅持一下。”
“沒關係。”衛碧輕道,“預祝我們警民合作愉快。”
歲月過去太久,童話早就死光了。她是衛碧,一直一直隻有一個人。
衛碧出院那天,《為帝》的話題度再一次到達頂峰,與之配套的是環球影視的股市大紅,全世界都仿佛預計到了這部作品將是明年屠榜式的存在。
衛碧在鎂光燈下對記者提出的疑問做了簡單的解答,秦則寧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睛,帶著她往外走。衛碧被他抓著手腕朝前走,忽然有些同情這個環球影視的少東家,她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圈中局,沒想到牽扯之廣,足夠複盤。他到底知不知道呢?還是說,這就是他一直在害怕的東西?
早在秦季仁回國之初,警方就已經盯上了秦家。周禮與她相識、她被SE挖走、周禮入職SE、SE與環球合作、她參與《為帝》拍攝……所有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兔子與獵人的爭鬥而已。
隻是,她很好奇,秦則寧知不知道這一切呢?
“你還好嗎?”進入保姆車,秦則寧終於輕聲問。
衛碧沉默。
秦則寧久久凝望著衛碧,好久,他低聲道:“阿碧,我是不是已經被徹底放棄了?”
衛碧一愣,恍惚間,恍如隔世。
原來,疲乏與陰霾真的能夠刻進一個人每一寸表情裏。
幾天不見,秦則寧就坐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他的眼睛深深地凹陷進了眼眶裏,曾經明媚的眼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滿是瘡痍。就如同鮮活的靈魂在轉瞬之間蒼老成了屍骸。
“可是不論如何……”秦則寧俯身向前,冰涼的唇惡狠狠貼上衛碧的,“不論你有多憎惡我,我都不會放棄。”
回歸劇組之後,所有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之前的歲月。
周禮是那個小助理,拍攝時抱著衛碧的衣裳站在攝像機旁,等導演喊停時,他就衝上前去替她披上衣裳。
衛碧每每道一聲謝謝,便回收到周禮一兩個受傷的眼神。
後來,他也越發沉默,原本是一隻卷毛小狗兒,到後來就連眼睛都要低沉到地上去。
“衡姐,”終於有一次,他把心裏的低落說出了口,“是不是不論什麼原因,隻要對你有過隱瞞,你就不給人一丁點挽回的餘地?”
周禮滿眼憤恨,仿佛是被丟棄的寵物。
衛碧望著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人人都以為他們才是被丟棄的那一個呢?
她在劇組閑暇時也會到海邊,黃昏來臨時,金色的沙灘上海浪如同著了火的岩漿,無端端焦灼得如同煉獄入口。衛碧在海邊看到林衿,看見她衝著秦則寧離開的背影在哭喊著什麼,最終蹲下身,在沙灘上掩麵哭泣起來。
夕陽落下,衛碧看見林衿迎麵朝自己走來。
她滿臉泥汙,如同淋了雨的孔雀,走過她身邊時聲音如沙礫摩擦。她說:“衛碧,你真像水蛭,甩不掉的那一種。”
衛碧哈哈大笑,眯起眼睛看著林衿。
“你錯了。”衛碧淡淡道,“沒有甩不掉的人,隻有追不上的幻想。”
就算離得再近仿佛唾手可得,也終歸相差了幾萬光年那麼遠。
冬天來臨時,《為帝》的拍攝進入最緊張的時刻,整個劇組都在等候山上的楓葉紅成海洋,為這一部巨製添加更多天然質感的美景。
整個拍攝劇組從島嶼挪到了臨海的小城鎮Z市,那兒有著連綿的山群,一到深秋就是滿山紅葉,美不勝收。
深秋天寒地凍,第一場雪不期然地落在了拍攝基地裏,江寧興奮得直歡呼。
來探班的秦伯遠好奇地問周禮:“下雪是值得高興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