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這是最好的結局2(2 / 3)

周禮若有所思地解釋:“我們業內把少見的偶發事件都看作吉利,鬧鬼的,下雪的,出彩虹都算,代表著事半功倍,天降驚喜,期盼已久的願望能夠成真。”

“我也希望一切順利。”秦伯遠了然,眼底掠過複雜的光。

不遠處,劇組正進行著最後的試拍。陳國60年,太子開疆辟土戰死沙場,老皇帝聽信讒言,誤信奸臣引狼入室,終落得兵馬元帥領兵長驅直入,被活活斬殺於宮門。陳國重禮樂,信巫蠱,百姓隻認楚姓皇族,叛軍元帥受迫於神官府大祭司,不敢另立新國,於是扶持楚氏遺女楚清善為帝,挾之以令諸侯。那年,楚清善六歲。在往後的十年中,判將族係身居要職,忠臣良善被屠戮殆盡,陳國上下暗無天日,如修羅煉獄。

十年之後,楚清善初長成。所有人都把她當成了一個聽話的木偶,給她穿上漂亮的衣裳,梳上精致的發髻,讓她如同最高貴的符號坐在朝堂之上。待到下朝之時就由林矜飾演的叛將之女親自看管,同寢同食,同進同出。

秦伯遠遠遠地看著片場,忽然間覺察有些異樣。衛碧此時的妝精致而又婉約,與林矜穿著相似的衣裳,坐在庭院中相顧無言。光影之下,衛碧與林矜都隻露出了一張側臉,看起來……說不出的奇怪。

同樣出神的還有秦則寧。自從《為帝》開拍,他就作為執行製片一直跟隨著劇組,此時此刻,他的目光凝結在片場中央,也不知道究竟在看誰。

“很像吧。”江寧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秦伯遠身旁,“兩人氣質相差甚遠,沒想到經過同一個化妝師之手,定妝效果居然有幾分像親姐妹。”

像嗎?

不久之前醫院護士小姐的聲音悄然在他的耳畔回響。

秦伯遠皺起眉目,焦躁的感覺漸漸在心底彌漫——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卡——”副導演的聲音在片場響起。

方才還神色如常的衛碧重重地喘了幾口氣,趴在了身前的石凳上。《為帝》拍攝已經進入最艱難的時刻,在接下來,天氣會越來越冷,古裝片最虐的事情無外乎冬天穿得單薄,夏天捂到發瘋,她已經連續一周夜戲,身體已經疲乏至極。

“休息吧。”秦則寧來到她身旁。

衛碧沒有抬頭,隻是閉上了眼睛。事到如今,她實在不知道以什麼姿態去麵對秦則寧。

秦則寧早已習慣她這幾月來的冷漠,幾乎是強行替她披上羽絨服,輕聲道:“你不用把自己逼成這樣,隻要你想要的……”

“你想多了。”衛碧道。

秦則寧低聲道:“阿碧,每個人都有想要的東西,你不用把自己隔絕在整個世界以外。”

是嗎?

衛碧移開視線,看見遠處的江寧正在給男主講戲,陶可一臉純真,正在跟打光的小哥套近乎,秦伯遠若有所思,不知道又在算計些什麼……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整個片場像極了當年鐵欄外的世界。

《為帝》整個拍攝周期中最為壯觀的要屬火燒帝寢。江寧老頭兒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在郊外湖邊的一處建築工地上搭建出了一座簡易的房子。房子用料講究得很,都是用幹燥的木頭用最接近實體的方式搭建而成的,再刷上新漆,經過後期的特效休整,幾乎能有真實的房子相差無幾。

拍攝劇照被逐漸放到了網絡上,《為帝》劇未成而先紅,與此同時,基金會的前期工作已經展開,秦伯遠斥巨資成立的“衿愛”基金會接連籌辦項目,環球影視的股價在接連一周上漲之後到達了曆史的新一輪高峰。

顯而易見的是,《為帝》絕不僅僅是一部簡單的重頭大戲,它的存在本身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它為什麼存在,環球究竟在做什麼部署,這才是關乎著圈內動向的大事。各路媒體爭相報道,就連經濟刊物也都刊登評論,所有人都在猜測,“衿愛”基金會是秦家為林衿入圈送上的大禮,還是林衿隻不過是環球影視涉足新領域的那座橋呢?

不論如何,《為帝》已經風頭鼎盛,各種猜想魚龍混雜,沒有人再去關注《為帝》究竟劇情如何,它更像一把刀,所有人都在等著它一刀切下,分割近些年來這個浮躁的圈裏用金錢堆積而成的巨大蛋糕。

娛樂圈與金融圈的焦灼並沒有影響到遠在郊外的《為帝》劇組。

江寧是一個出色的藝術家,他對劇作的苛求是圈內聞名的。在《為帝》拍攝進入後期時,C市郊外籌備的陳國帝寢終於完工。

整個劇組遷移到了C市市郊,入住市郊的一處三星酒店。

酒店設施並不完善,風景倒是不錯,夜晚時,露台上空蕩蕩的,仰頭就能看見漫天的繁星。

衛碧牢記著宋承明的要求,夜夜在露台一副小清新狀仰頭看半小時星空,天寒地凍,眼睛痛得發酸,到後來居然真的有所改善。

也許生活真的在慢慢變好呢?

她有時也漫無目的地這樣想。半小時後,她看見手拿毛毯的周禮,卻又陡然清醒。

“‘衿愛’基金會的資金已經運轉起來,等到《為帝》殺青,估計就會有大筆的資金注入。到那時候……”周禮圓溜溜的眼睛安靜地看著衛碧,“到那時候,你就可以休息了。”

“我當然休息。”衛碧笑了,“到那時候,我就成了一顆棄子。”

周禮的眼圈微紅:“衡姐,你還是……”

“我並沒有記恨。”衛碧仰頭望著天,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隻是有時候覺得挺倒黴的,明明那麼多人都有著挺無聊的人生,上班下班,戀愛分手,我的卻好像是拍狗血肥皂劇。”

“衡姐……”

“到時候能給我一張‘警民合作’的錦旗嗎?”到末了,衛碧說。

周禮愣愣的,過了一會兒,悄悄低下了頭。

衛碧笑了笑,伸了個懶腰,繞過周警官下了露台。

早年秦家內鬥,秦老爺子一命嗚呼,最終的勝利者是秦則寧,秦家二叔入獄,三叔潛逃出境去了新加坡,當年涉案的一筆資金從此下落不明。一年多前,秦季仁偷偷入境,被警方發現,奈何關於那一筆涉案資金卻仍然毫無線索,於是警方就派周禮繞了一個大圈子,扮成一隻小狗仔,開始與陸箏有所接觸……後來的事算是天助警方,她和秦則寧鬧掰,陸箏步步為營挖她入SE,秦季仁被抓,秦伯遠出獄,以《為帝》為中心的資金操作鏈漸漸浮出水麵……

她的人生何止是狗血,簡直是八點黃金檔高收視率史詩級鴻篇巨製。

隻不過,她從來不是主角而已。

出院前,有一個微醺的晚上,陸箏醉眼朦朧地坐在她窗前。

那時衛碧的眼睛還有一些模糊,她看不清陸箏臉上的神情,卻能聞見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她知道他已經徹底醉了,如果隻是微醉,狡黠如陸箏一定會繞大大的一個圈子,溫文和煦地勸說她把計劃配合到底,然而他那時卻隻是抬著微紅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輕聲道“對不起”。

“沒關係的,我本來……也沒有特別想做的事。”

那時候衛碧已經坦然接受了這一大局棋的設定,隻是偶爾想起一起抱著KFC全家桶在公寓裏看影碟的日子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到後來,那些曾經鮮活的記憶也模糊了。

之後回想起來,記憶裏似乎隻剩下了病房窗台下朦朧的月光,還有病房門口佇立的秦則寧。

她忍不住想,這一切秦則寧是不是早都知道呢?

帝寢搭建完畢時,《為帝》所有的戲份基本上都已經拍攝完畢,隻剩下了火燒帝寢著一場大戲。

“第335場次——action!”

衛碧深吸一口氣,拖著厚重的裙擺緩緩走入臨時帝寢的布景中。拍完這一場,她在《為帝》裏麵的戲份就徹底殺青了。

這一幕戲在陳國兵敗之前,朱墨國大軍壓境,朝中逆臣慌作一片。十數年荒淫腐敗,整個國庫已然虧空,奢靡之氣遍布朝野,邊疆已無可戰之將。此時若是敵國來襲,陳國一夕之間就將分崩離析!攝政王連夜修書,以邊疆十九城做籌碼與青雲國結成盟約,無須他們出兵,但求一紙盟約嚇退壓境敵國——此計確實奏效,朱墨國屯兵於兩國交界處,雖沒有遇到抵抗卻遲遲不敢長驅直入,唯恐中了請君入甕之計。然而就在此時,陳國宮闈深處一場大火平地而起,滿天大火燒紅了帝都半邊天,幾隊人馬殺入宮闈,斬殺禁軍三百餘人。秘密再也隱藏不住,朱墨國長驅直入,從此揭開陳國滅國之始!

這一場火,是陳國女帝親自點燃的。

此時女帝隻有一個人,她手裏舉著一盞燈,穿過長長的回廊。風吹起她的裙擺,勾勒出瘦削的影子,就如同鬼魅一般。

此時距離當年兵變已經十餘載,十五歲的女帝快要及笄,乖巧而又懵懂。鮮血和傷痕已經在時間的長河裏淡化,當年刀口舔血、長槍挑破胸膛的叛將凶徒們一個個早已經收斂成慈眉善目的老者。人們早已忘卻多年之前對先帝皇族的屠戮,以至於看到溫婉明媚的女帝時,所有人都舒心暢快地認為,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她坐在天底下最高的位置上,享受著最美的綾羅綢緞與最可口的食物,這些都是他們賜予的!等到她十六歲及笄嫁作人婦,生下皇子,這一生就算完滿富貴了……

然而這一把火,撕裂了所有人的幻想。

這是女帝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模樣,小小的身軀站在烈焰之前,明亮的眼眸裏映襯著熊熊火焰。

她身上流淌著帝王之血,那是無論如何無法舍棄的驕傲。

縱使粉身碎骨,也絕不容一點泥汙。

……

“陛下——陛下,你想做什麼?”林衿扮演的丞相之女匆匆來到,看見帝寢裏遍布的火油,終於慌亂起來。

夜風冰冷,吹來一點點碎雪。女帝手裏的燈明明滅滅,映襯著她臉上的神情也隱隱約約。她微微揚了揚嘴角,嬌憨的臉上露出一點惡劣的陰霾。

“你猜呀。”女帝的聲音細軟輕柔,如同最輕巧的貓爪兒踏過積雪。

“你瘋了嗎?!”相女驚叫。

女帝卻置若罔聞,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裏的燈上,看著它仿佛看著這世上唯一的光亮。

“你……你冷靜一點,你放心,我父親已經和青雲談妥,朱墨絕不會攻進來的!”相女軟下語氣,哄騙似的語調,“陛下,我父親一直以來對您很好,您忘記了嗎?”

女帝卻仿佛沒有聽見,她閉上眼,又跌跌撞撞往前走了一步。

“陛下!”相女的聲音尖細無比,“陛下,您忘記我哥哥了嗎?我哥哥他……我哥哥他對陛下也一直很好,陛下何苦走這最後一步?”

“那有什麼意義呢?他從來都不曾把我當作真正的人來看待。”女帝笑起來,“你父親殺戮我全家,毀我陳國百年基業,魚肉我百姓,對我再好又有什麼用?”

“那我哥哥他——”

女帝的笑容微斂,熒熒的燭光在她的眼底流淌:“令兄待我,如屍骸上開出的花,縱然花開千姿百媚,終究花下白骨累累。你說他是待我好,還是當我蠢?”

“可……”

相女愣愣看著女帝。

女帝凝望著她的眼睛,仿佛透過她看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倏地,她低垂下目光,手裏的燈輕輕翻轉。

“不要——”相女驚叫。

“卡——”

……

“預備,點火!”區區一盞燈當然點燃不了大火。江寧一聲令下,劇務人員飛速各就各位。

衛碧喘了一口氣,忽然發現秦則寧站在鏡頭旁。他的身體僵直,目光空洞洞一片,仿佛是還沉浸在方才的劇情中。

衛碧舉著燈,遠遠看著他。漫長的歲月裏許多記憶如同泡沫幻影,紛亂而又嘈雜地劃過腦海。

——令兄待我,如屍骸上開出的花,縱然花開千姿百媚,終究花下白骨累累。你說他是待我好,還是當我蠢?

——秦則寧,你的腳下是否有屍骸?

……

“第336場次——action!”

攝像機沿著軌道緩緩後移,衛碧掀翻手裏的燈,一時間片場燃起火焰。

片場的火不可能真的燃起熊熊烈火,隻要攝像機能捕捉到的角度看似火焰高就足夠,就算光線與畫麵還稍有欠缺,後期的影視特效也能彌補這一切。江寧向來追逐真實,所有劇作都以減少特效為主,所以這帝寢裏真實的火焰不少。

硝煙彌漫起來時,所有的拍攝進入正軌。

衛碧強忍著咳嗽,站在幾處零星火焰裏,讓身體的側影盡量配合燈光。

“你會後悔的!”相女尖叫著出聲。

“我……永遠不後悔。”衛碧低沉道。此時火焰已經燃燒起來,片場風聲與火焰聲呼嘯,嘈雜而又淩亂。此時此刻演員在說什麼台詞已經不重要,因為采音設備根本無法捕捉到清晰的人聲。

林衿站在她該站的位置上,表情卻微妙變了。她說:“衛碧,你永遠不會知道我做了多少噩夢,才終於撐到今天,你憑什麼輕而易舉地得到那些東西?”

衛碧盯著林衿的眼睛,看見她的眼底有一抹猙獰的光,正盈盈閃動著。

林衿向前一步,聲音壓得更低:“父親為我成立了基金會,隻要他與我在一起,環球就再也沒有紛爭,我們一家人會一直好好的,總有一天他會成為環球真正的主人。而你,衛碧,你為什麼老是陰魂不散?!”

林衿……衛碧隱隱警惕起來,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林衿已經全然沒有了那個富家女的端莊模樣,又或者這才是她真正的模樣。她的精神狀態太亢奮了,就如同癲狂的精神病人。她想做什麼?

“你知道嗎,我最討厭別人霸占我的東西……小時候是秦子萋,現在是你,你們不會得逞的……永遠都不會得逞……”

“你想做什麼?”衛碧道。

她並不是沒有防範,可是當林衿忽然靠近時依舊被嚇了一跳。她伸出了手,抓住了衛碧的手腕。

一時間,衛碧有些迷茫。按照劇情,女帝火燒寢宮的目的已經達到,所以她裝作聽從了相女的勸說,跟著她離開熊熊燃燒著的寢宮——可是林衿的精神狀態不對,她的手並非托舉女帝,而是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死死掐住,隨後用力一扯,把衛碧整個人都投向原本不算大的火堆!

古裝戲服笨重而又繁雜,衛碧隻感覺到了一股牽扯,身體在一瞬間就快失去平衡。她慌忙躲閃,借著林衿的手腕當支點調整了一點重心,險險地避開了火堆。

“啊——”林衿尖叫起來,她的身體被甩開,幾步踉蹌忽然對著地上的火堆砸了上去。

一時間,衣服沾到了燃料,迅速燒了起來。

“快!快幫忙!”靠得最近的打光小哥慌亂地喊起來。然而就在一瞬間,片場內忽然刮起一陣大風,原本不大的火苗一瞬間躥高了數倍!

“喂,你別動了!”衛碧飛快地脫下身上的戲服,把厚重的戲服全部罩在了林衿的身上。火苗很快就熄滅,其實本來就沒有多少火焰,拍戲時人工搭建的火場實際上幾乎沒有任何危險係數,她受了驚嚇亂滾反而把場麵攪亂。

然而……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衛碧隻是感覺心跳難以平複,明明火苗已經幾乎要熄滅,其他劇務人員也把林衿扶了出去,她的心跳依舊沒有平複。

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呢?

“曲小姐?”燈光小哥遠遠地招呼,“衛導說今天先歇了,明天晚上再開工了。”

“好。”

衛碧遲疑地回頭掃視了一圈,本來就小的幾簇火苗幾乎已經全部燒完了,隻留下一點點焦炭,散發著淡淡的硝煙味。

不對……不隻是硝煙味,還有一點點……汽油的味道?

可是片場的火用的不是汽油,是酒精。

……

啪。

不重的聲響在片場響起。

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寒風拂過,衛碧沒了戲服有些冷,鬼使神差地仰頭望了一眼。

……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

沒有任何預兆,帝寢中的橫梁忽然發出了一點細碎的吱嘎聲,陡然間直直地朝下墜下!

“啊——”正在做最後清點的場記發出尖叫聲,被接二連三的巨響覆蓋。

巨大的木頭落地,砸得地麵都仿佛晃動起來。

一瞬間,濃烈的汽油味在風裏飄散。

衛碧一個人站在帝寢中央,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震撼得愣了一小會兒,等她反應過來時,巨大的火焰已經竄地而起,一瞬間點燃了半個帝寢!

這絕不是拍攝用的火焰,濃重的汽油味夾帶著死亡的氣息彌漫。

她反應過來想要往外跑,可是橫亙在她麵前的橫梁早已經被火焰包裹,沒有退路。

“衛碧……衛碧還在裏麵!”片場外,陶可的聲音驚惶得帶了哭腔。

“快、快救人!”

“快報火警——”

衛碧聽見了陶可的聲音,一時間數年之前的恐怖記憶撲麵而來。那時也是在這樣的夜裏,火焰吞噬了整個片場,所有人都狼狽逃生。眼看著巨大的吊燈就要落在陶可的身上,她衝過去推開了陶可,自己跌倒在火焰上,眼睛一瞬間痛得睜不開……

濃煙升騰起來。

整個世界都隻剩下灰暗。

衛碧的意識有一點模糊,有一瞬間她分不清記憶是不是出現了偏差——是不是,當年的火場她根本沒有逃出來。

“阿碧——”秦則寧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衛碧陡然回過神,看見一個人影從外麵極速奔跑進來,一把抓過了她的手腕,把她朝外拉扯——

“秦……則寧?”

“快走!”秦則寧喘息道。他一刻也不敢多歇,拉住衛碧的手急匆匆朝外奔跑,可惜還沒跑兩步,就發現原本窄小的通道已經被火焰包裹了起來,徹底堵死了入口。這顯然不是意外,這是有人蓄意謀殺。

出不去了。

衛碧心底有個聲音在張牙舞爪。她知道自己在發抖,嗆人的汽油味混雜著硝煙味充斥著整個鼻腔,把她身體深處的恐懼徹徹底底地挖了出來。

荒郊野外,火勢凶猛,火警趕到時恐怕這簡單的木結構房屋早就燒成了焦土。

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