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醉酒小記(1 / 3)

第二天黃昏,夏禾總算是明白了小雅的小心指的是什麼。她背著相機,沿著薑子燃的經紀人給出的道路彎彎繞繞,總算找到了目的地“天府街76號”後才發現,這居然是一家PUB。夕陽中,“不夜”兩個字閃爍著一絲淡淡的光暈,陸陸續續有穿著時尚的男女嬉笑著入內。

這地方,真的能夠采訪?

她站在冷風裏給薑子燃的經紀人發了一條信息:確定是天府街76號嗎?這裏是一家叫不夜的PUB。

十秒後,經紀人回:進來吧,顧少已經到了,J區23。

還真是這裏?

夏禾囧著臉抱起相機,跟在男男女女背後往入口內部走。結果,才剛剛走到門口居然就被門童給攔了下來。

門童滿臉懷疑,把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才問:“請問你……”

他大概也想不出該問什麼,站在那兒啞然遲疑,卻仍然不肯放行。夏禾的目光追尋著打扮靚麗的短裙少女們,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衛衣,默默地從包裏掏出了工作證件,遞到他的麵前,尷尬笑說:“我是《娛論》的記者,今天是來采訪薑子燃的。”

門童拍腦袋:“啊……顧少啊,這位小姐請,我為您引路。”

薑子燃,看來在這兒架子還不小。

夏禾默默跟在門童進了PUB。這一間PUB主體位於地下,地上一樓是簡單的茶水間。電梯跳動到了-1,頓時激揚的音樂撲麵而來。夏禾實在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地方,一瞬間有馬上折回門口的欲望——她咬咬牙,跟著門童在燈紅酒綠和喧囂中穿行,一點點看著不同區域的標識變化……

J區23。

夏禾終於看到了薑子燃。

他有著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白皙的臉和精致的五官,氣質卻與照片上的完全不同,此時此刻的他穿著鮮亮的衣裳,眼角眉梢盡是痞氣,正低頭與一個短裙少女嬉笑,手裏的紅酒杯輕一晃,喂到了少女的口中……

“夏小姐?”坐在他身邊的男人發現了夏禾。

薑子燃也聽見了聲音,抬起頭來撞上了夏禾茫然的目光,脫口而出:“我靠!”

夏禾:……

他身邊的男人站起身來:“請問是夏小姐嗎?”

薑子燃一口酒噴了出來:“Joe,你還記得我媽給我找了個什麼訪談麼?我這是要輔導她課後作業嗎?語文還是數學?”

夏禾緊張地站直了身體:“你好,我是《娛論》的夏禾,負責您這一期的訪談。”

薑子燃:“我……靠?”

他懷裏的女人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好奇地看著夏禾的打扮。她居然穿著一身衛衣,這裏的室內溫度是恒溫24℃,所有人都穿著輕薄的衣裳,她這副模樣,還戴著個有些蠢的紅色圍巾,懷裏還抱著一個碩大的黑色包裹,簡直就像一隻笨拙的熊。薑子燃的眼神在說:這什麼玩意兒。結果這隻熊笨拙地掏出隨身的本子,打開那個愚蠢的黑色包裹,掏出一個相機來,然後,對著呆若木雞的薑家少爺“哢嚓”拍了一張。

薑子燃:……

周圍的音樂實在是太吵鬧了,夏禾忍了忍,提高聲音問:“請問,我們可以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嗎?”

薑子燃:……

Joe尷尬地幹咳一聲,說:“夏小姐,不如我們去包房?那兒比較安靜,適合你的采訪。不過設施就比較簡陋了,沒有專業的打光工具。”

“沒有關係!隻要安靜就好了!”

夏禾大鬆了一口氣。打光不打光她並不擔心,隻要還有光和時間,她就可以拍出合適的照片,隻要沒有這煩人的吵鬧音樂,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怎麼樣?”Joe問薑子燃。

薑子燃剛剛從匪夷所思中回過神來,玩味看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夏禾,又舉起了酒杯斟了一杯酒。

“我當然沒問題。”他笑,“讓kim從我的酒櫃中取兩瓶好的,送到包房。”

包房在地下一層最深處。橘紅的水晶壁燈,手工織品的布藝沙發,地上鋪的是柔軟的絨毯,沙發旁陳列著一個半身高的木櫃,櫃中斜斜地放置著三四支紅酒,每一支都已經開了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沁甜的果酒香。

Joe熟門熟路地替薑子燃斟了一杯酒。而薑子燃從坐定就已經歪斜著身體靠在沙發上了,他自然而然接過酒杯,卻不喝,細長的指尖推動著高腳杯,一直移動到了夏禾的對麵。

他笑:“初次見麵,幹一杯啊,小朋友。”

夏禾終於知道小雅的那句“你會不會喝酒”是什麼意思了,她愣愣看著酒杯,最終搖頭:“我不喜歡喝酒。”這是實話,她從來不明白,酒這東西為什麼不論東方還是西方,有那麼多人喜歡,餐前餐後,茶餘飯後,甚至還有專門喝酒的地方……又苦又辛辣,哪裏好喝了?

薑子燃眼睫彎彎:“可是我也不喜歡訪談啊,我媽安排的。你看,大家都不喜歡,要不各退一步?”

“我喝酒……”夏禾斟酌用詞,“會不舒服,頭痛。”

薑子燃捂胸口:“我接受訪談,心會堵,梗塞。”

夏禾:……

簡直是無恥。

薑子燃自斟一杯,輕輕碰了碰夏禾麵前的那一杯酒:“小朋友,這圈子什麼事都講究情麵,你給我情麵,我回贈你情麵,這樣才會合作愉快,你如果‘交流感情’的酒都不肯賞光,你真當自己是來參加夏令營麼,渴了喝果汁?”

薑子燃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絲痞氣,盯著夏禾的眼神玩世不恭,十成十的挑釁。

夏禾盯著那一杯酒,又看了看身邊那一疊厚厚的資料,猶豫了片刻,終於狠狠心拿起了酒杯,小心地抿了一口,又抿二口,最後把一杯都喝了下去。倏地,濃鬱的酒味在喉嚨底蔓延,她在原地幹咳了幾聲,眼淚差點被嗆出來。

薑子燃眼睛一亮,把自己的酒杯裏的酒也一飲而盡:“挺爽快啊小朋友,我簡直有點欣賞你,來,讓我的有點欣賞升級到一般欣賞吧!”

他又替彼此斟了滿滿一杯。

夏禾遲疑看著酒杯裏的酒:“采訪……”

薑子燃說:“我一般在情緒到達一定的欣賞的時候,能與記者進行愉快友好親密無間的訪談。”

夏禾:……

夏禾又默默端起了酒杯,閉著眼睛灌下一杯。

薑子燃笑嘻嘻:“哇,現在是很欣賞!”

夏禾:……

酒桌上,總是有許多花樣的。夏禾還記得當年在學校的時候,曾有一位大啤酒肚的中國老師說過,女性在酒桌上不論喝與不喝都是吃虧,在遇到勸酒的情況,最好的方法是四兩撥千斤,嬌嗔幾句,誇一誇勸酒的人,露一露無助的小眼神,嘻嘻哈哈地也就過去了。可是她似乎怎麼都不得要領,學不會那種“順理成章”。特別是,她還有求於這個薑子燃。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抱緊了相機問:“多少杯,才能到你的‘一定的欣賞’?”

薑子燃一愣,幹笑起來:“不多不多,還有相當欣賞、十分欣賞、特別欣賞,以及無敵欣賞。”

他這擺明著是為難了。

夏禾低著頭看著相機,又看看滿眼惡趣味的薑子燃,然後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拿過了酒瓶,為自己斟了一杯,一口,一口,慢慢抿著喝。

“幹杯。”夏禾說。

薑子燃瞪大了眼睛,啞然失笑,給自己斟了一杯與她碰杯。

一杯喝完,再斟一杯。

其實從第一杯下肚開始,她的頭已經隱隱作痛了。不過,她知道自己還可以支撐。早年在洋鬼子手上的時候,她也喝過不少的酒,洋鬼子們對紅酒的鍾愛已經到了無可比擬的地步,她在導師的熏陶下也上過一學期品酒課,各種酒混著喝,一小杯就會頭痛,但……似乎也沒醉過。

“我靠?”

到第三杯的時候,薑子燃脫口而出。

夏禾低頭沉默片刻,說:“現在是相當欣賞。”

Joe瞠目結舌,想要攔下夏禾倒酒的動作,卻被她一記迷茫的眼神弄糊塗了:她到底是醉了沒醉?她要是不醉,薑子燃都恐怕會……撐不住了……

薑家二少斟酒的手已經有些僵硬。

“十分欣賞。”夏禾喝完一杯,看了看空蕩蕩的酒品,從酒架又取了一瓶,替對麵的薑子燃斟上,“幹杯。”

“薑少……”Joe按下了薑子燃要舉杯的手。五杯了,就算是酒量不錯的男人比如薑子燃,恐怕也已經到了極限了,再喝下去恐怕要吃苦了。

“滾開!”薑子燃紅了眼,一把推開Joe的手,執拗的眼神盯著夏禾。

完了。

Joe扶額,這下鬧大了。

他看了一眼薑子燃身前那隻穿得像熊一樣的小白記者,一時完全判斷不了她到底喝醉沒有。她的身體縮成一團,神色也有些脆弱,可是手不抖,臉不紅,呼吸也不亂,就像一隻冬眠的熊一樣的安靜,分分鍾挑動著對麵的男人的自尊心。可憐的薑二少……

“特別欣賞。”夏禾又斟酒。

薑子燃握酒杯的手微微地顫抖起來,一咬牙,把酒灌入了喉嚨。

夏禾輕輕舒了一口氣,小心地替自己和薑子燃滿上,舉杯小聲說:“這杯,是無敵欣賞了。”她閉著眼睛皺眉,一口一口把杯子裏的紅酒最後一口咽下肚子裏,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對麵的薑子燃正看著手裏那一杯在左搖右擺。

“我們的采訪……”她開口,揉了揉劇烈疼痛著的太陽穴。

薑子燃仿佛看怪物一樣看按著她,最後一杯紅酒才剛剛遞到口邊,卻忽然捂住了口鼻,朝外衝去——

“薑少!”Joe也衝了出去。

夏禾茫然留在包房內,看著昏黃的水晶壁燈閉上了眼睛,疼痛如影隨形。

昏昏沉沉間,她被一陣清脆的手機鈴音吵醒,看了一眼手表,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薑子燃和Joe卻依舊沒有回來。

手機屏幕上,陸箏兩個字閃爍跳動著。

她猶豫了片刻,按下了接聽鍵:“陸大哥。”

“小禾苗,上次你在福利院拍的照片上頭很滿意,雖然說好沒有報仇,不過……”陸箏的聲音頓了頓,問,“你在哪裏?怎麼有點吵?”

“我在一家叫不夜的PUB。”

“你怎麼會去那兒?”

“做一個訪談,采訪薑子燃。”夏禾揉了揉刺痛的腦袋,“可是他好像已經離開了……”

“薑子燃……你被那混賬灌酒了沒?”

“……嗯……”

電話那頭,陸箏好像是罵了一句什麼,少頃,他說:“你在哪個區?”

“包房,23。”

“你先待在那兒不要動!我找人去接你……少司,小艾是不是就住在天府街?”

“不用了,我……”夏禾正想拒絕,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她愣愣看著電話,懊惱地揉了揉腦袋。薑子燃就這樣不見了蹤影,她的訪談怎麼辦?三天後就要采訪寧洛桑,她本來就想借著這一次機會來好好練習一下,結果好像隻練習了喝酒而已啊……而且,她好像還沒有和陸箏說清楚,她其實沒有喝醉?

時間一點點流轉,又過去半小時,薑子燃依舊沒有出現。

夏禾聽陸箏的話待在包房裏,已經有些忍無可忍。要不要出去找一找呢?

就在她的耐性快要耗盡的時候,包房的門被人打開了,外頭的喧囂音樂噴湧而入,隨著一起進房的還有一個高挑的身影——那是個帶鴨舌帽的男人,鴨舌帽外又套了一重寬大的連體帽,幾乎大半張臉埋在了陰影裏。她還來不及看清他是誰,就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直接朝外拖——

“喂,你是你……”

“走吧。”男人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好像有點耳熟啊。夏禾不再掙紮,卻也不肯跟他出去,僵直著站在原地等他的回答。

那個男人回過頭來,終於抬起了眼睛。

精致的眉眼,麵無表情的臉。

……顧少司?!

夏禾目瞪口呆,定定看著眼前的男人,忽然覺得是不是頭痛得實在太過厲害,以至於出現幻覺了?顧少司,他要是被人認出來估計被擠成肉泥都有可能,怎麼會出現在這種人群聚集地??

“還不想走?”顧少司靜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

夏禾依舊有些呆傻,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絲低沉,就像……就像不久之前,在世嘉的休憩房裏那樣。一瞬間,許多記憶與眼前的畫麵交疊在了一起,他的眼睛近看下是淡淡的褐色,眼睫比她還要長,手指細長帶著一絲微微的溫良,還有唇齒間微微的柔軟……

夏禾一瞬間麵紅耳赤,仿佛是之前的若幹杯酒一下子上了頭。

顧少司卻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桌上狼藉的酒品,狠狠皺起了眉頭。

不夜的包房裏,燈光有些昏暗。外頭明明是喧囂的音樂,夏禾卻覺得包房裏的氣氛快要到達呼吸都聽得見的地步了——顧少司的目光裏除了嫌棄還是嫌棄,就好像是強迫症患者看到了切得不齊整的披薩一樣,他的目光,簡直是要把她按下去再重新切一遍的樣子……

“我……我是來采訪薑子燃的,他……他……”夏禾不知道他去了哪裏,話說一半,說不下去了。

顧少司靜默了一會兒,最終擠出了一個字:“走。”

包房的門已經敞開,過道上五彩的燈光閃爍,喧鬧的因音樂震蕩著,不是有人來來往往,漸漸地,開始有好奇的人地往裏麵探望。

夏禾的腦袋還是很疼,太陽穴上像是有針紮,神智似乎也有些恍惚了,卻不是因為酒,而是因為她的手腕上傳來一點點冰涼。她想了想,放鬆了身體,任由顧少司牽著她的手腕一步一步穿行在人來人往的過道上,一麵走,一麵小心地看著他的背影。

一路上,顧少司一直沒有說話。進了電梯後,他更是把頭埋得極低,幾乎要把整張臉都埋進帽子的陰影裏了。

電梯裏還有三四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正興奮地說著護膚心得,時不時用鄙夷的眼神掃一眼夏禾身上的衛衣,然後交頭接耳幾句,齊齊笑出聲來。

夏禾今晚已經看了許多這樣的目光,倒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倒是顧少司,她忍不住悄悄想,如果顧少司被看見了臉,恐怕他今天也得交代在這裏了。

叮。電梯抵達一層,緩緩地打開了。

燈光投射進電梯的一瞬間,夏禾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忽然反應過來,失聲叫了一聲“啊!”

顧少司抬起頭,疑惑的目光落到夏禾身上。

夏禾抓狂:“我的相機忘……”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聲尖銳的聲音打斷:“啊啊啊!顧少司?!你是顧少司嗎?!天哪……真的是顧少司!!”

完蛋了!

夏禾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扁在牆上!

可惜,悔之已晚。電梯裏的幾個女人相互看了看,尖叫著把剛剛踏出電梯門的顧少司團團圍住,她們的尖叫聲吸引了一大波正要進電梯的人還有還來不及離開PUB的人……幾乎是一瞬間,顧少司身邊的人已經層疊了好幾層,夏禾早就被人流衝到了外延,根本已經看不見顧少司。

既然事已至此……

夏禾退了幾步,很沒義氣地想要再回電梯去,手腕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扯住了。

額……

她隻來得及抬頭看了一眼,隻見到層層疊疊的人群中穿出顧少司陰霾得快要變成黑色的臉,然後,她就被他扯了過去,一路奔跑向PUB的出口。

“相機……”

顧少司卻根本不給她反悔的機會,一路帶著她跨越重重障礙,繞了不知道多少個路口與岔道,終於,他停下了腳步。

夏禾已經快要哭出來。她已經不記得多少年沒有跑過這樣遠的路程,從半道的時候她就已經喘不過起來,等到顧少司終於把身後的人甩幹淨時,她已經快要癱軟在地上了。她一手撐在牆上用力咳嗽了好久,終於收斂了一點點狼狽,抬起頭來看顧少司。顧少司的連體帽早就滑落到了身後,那一頂遮著大半張臉的鴨舌帽也不知道跌落到了什麼地方。他並不像她一樣快死了的模樣,不過額頭上的細汗和微亂的呼吸卻還是出賣了他。

“……相、相機……”夏禾艱難開口。

顧少司冷眼看著她,顯然是不想開口。

夏禾鬆了手,還沒走兩步,兩腳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吐了。

酒精的氣味在黑夜裏飄散開來,她又被結結實實地惡心了一把,捂住了口鼻,連同著太陽穴也撕心裂肺疼起來。這一次,她終於沒能忍住眼淚,眨了眨眼睛,哭了。

“醉了?”寂靜中,顧少司低沉的聲音響起。

夏禾搖搖頭,哽咽:“沒有,就是喝了太多,有些頭疼。”

顧少司靜靜看著她,嘴角抿起嫌棄的弧度。他說:“喝了多少?”

夏禾哭喪著著抹了一把眼淚,眼淚婆娑抬起頭,小聲說:“六杯。”

顧少司:……

夜深,涼風習習。

半個小時候,夏禾坐到了顧少司的車上。一路上,她都不敢開口,隻敢偷偷瞄他的側顏,許許多多的疑問充斥在她的腦海裏,快要把腦袋給擠裂開來。明明打電話的是陸箏,他口中說的來看她的人也是那個小艾,怎麼到最後會是顧少司?……為什麼?他是特地來接她的麼,還是隻是順路?

“住哪裏?”顧少司淡道。

“望雅公寓……”

半個小時後,白色的雪弗蘭停在了望雅公寓15棟樓下。夏禾舒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地笑:“今晚謝謝你啊。”

顧少司依舊沉默。

好在夏禾差不多已經習慣了他這副悶瓜模樣了,她咧了個大大的笑容給他,幼稚地揮了揮手,跑進了公寓。5分鍾後,她發現自己又可以哭一場了。她離開不夜的時候輕飄飄沒有帶走一片雲彩,手機鑰匙錢包相機統統都落在了包房,而望雅公寓15棟603的屋門無情地關著,沈星不知道又去哪一個明星的夜場做臥底了……

總不能……睡在走廊上吧?她在電梯口抓狂了好久,終於下定決心又下了樓,打算返回不夜,卻沒想到才出樓門就愣住了。時間已經過去將近一刻鍾,那一輛白色的雪弗蘭居然還靜靜地停在十五棟的入口,就好像車主睡著了一樣。

顧少司……

夏禾輕手輕腳地靠近雪弗蘭。忽然,雪弗蘭的車窗緩緩滑下,露出了顧少司沉靜的臉。

“你……”一直等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