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
霄白渾身僵硬,眼睜睜地看著他把自己攬到了身邊,低下了頭。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藥草的味道,一湊近便是藥香彌漫。昨天的記憶又湧了上來,她尷尬地皺眉頭。然後被裴言卿一把推開好幾步——
“滾。”他冷道。
這聲滾,在霄白耳朵裏卻是天籟。
終於熬過去了麼?
幾乎是如釋重負的,霄白險些沒有跳起來,匆匆逃離了那個比地府還陰森上幾分的房間。
“叫大夫進來。”
她臨出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裴言卿的聲音。
霄白在董執事和莫大夫驚奇的眼光中把裴言卿的話轉述了。話一說完,老大夫激動得手都發抖了。
“這是王爺第一次主動就醫!”老大夫興奮著直摸胡子。
“啊?”
“王爺從小就是我替他調理身體的,每次就醫都是逼不得已才勉強讓我診斷啊!”
“……”還真是養尊處優。
老大夫一席話,前廳裏的人上到董執事,下到奴才丫鬟侍衛,看霄白的眼裏都多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霄白打了個寒顫。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才想起從昨夜到今天,她還一點都沒有吃過東西。裴王府裏麵好像也沒有開過飯似的。
前廳的一窩人漸漸散開了,莫大夫和董執事早就衝向了裴言卿的房間,興奮得像兩個孩子。
在這王府之中,霄白是個尷尬的存在。她是朗月的公主,沒人敢使喚,但她又說裴言卿親自下令說是最下等的奴婢。一來二去,她就成了裴王府裏最空閑的。邊遊邊蕩回了房,霄白在自己房外發現了小綠。猶豫了一會兒,她問:“小綠,王府裏的夥食一般是什麼時辰?”
這一問不要緊,小綠的臉唰的白了。
“怎麼?”有古怪?
小綠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擠出一句:“王爺吩咐,您……的飯食,不予準備……”
霄白張了張嘴,半天沒有合上——原來,居然是這樣。隻給住是軟禁,不給吃是他對她三月之賭的附加條件吧……
“您、您餓了?要不……我、我偷偷……”小綠結結巴巴,不知如何是好。
霄白咧嘴笑了笑,搖了搖頭。既然是裴言卿的命令,想必想讓她偷偷送飯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與其這麼淪落得心酸隻為了一口飯食,還不如賭一把。
“小綠,裴言卿的書房在哪兒?”
“那邊的別院啊。”小綠迷糊,“幹嘛?”
“咳咳,沒事。”
霄白不自然地垂下臉,掩蓋眼底閃過的頑劣的光芒。
裴言卿本是丞相公子,家底富足得很。達官貴人的書房放的奇珍異玩應該少不了吧。隻要拿上個一兩件,出門給當了,還愁沒錢填飽肚子麼?
咳咳,劫富濟貧,乃是好事。
裴言卿的書房叫台春閣,據說是取自台上春光未有歇。霄白隻是覺得看著眼熟,相當眼熟,看著看著就有欲望在上麵加幾筆,幹脆叫怡春閣多自在。
書房是個獨立的小院子,於此霄白嗤之以鼻。果然是大戶人家的作風,把藏寶貝的地方獨立起來,看起來是高雅,實則是方便了小偷……哦不,實則是方便了俠盜啊。
台春閣裏麵的東西果然沒有讓霄白失望。隻是東西太多太雜,倒讓她不知道往哪兒下手了。該死的,早知道就直接去搶劫賬房了!
既然來了,就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她對古董字畫玉器之類的不熟,隻好挑了些精致漂亮又輕便的,偷偷溜出了裴王府。自從她喝下了三月芳菲,裴言卿對她的軟禁已經取消了。
小賊得了寶貝會去哪兒銷贓呢?最佳地點當然是當鋪。
霄白三年沒有回來,街上的東西倒也沒有多大改變。約莫半個時辰,她就找到了當鋪,小心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模大樣走進了當鋪。
“假的?”聽完當鋪老板的鑒定,她張大了嘴。
“是,這些是贗品。”當鋪老板眯眼笑。
霄白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沒想到堂堂裴王府裏,居然都是些假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