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雨鼻中冷哼一聲,道:“你是懷疑是我害你們摔倒,害子卿難產的?可是你別忘了,是子卿自己要來這裏的,並不是我要她來的。”
孫惜文道:“子卿根本就不知道有問天樓,是你故意讓她知道的,你知道她好奇心強又喜歡玩,隻要知道了,必定會千方百計上去。如果不是你說要來這裏放燈,我們怎麼會到這裏來,子卿怎麼會踩到這階斷了的梯子,又怎麼會摔倒難產?”
思雨並不回話,孫惜文接著道:“為何子卿剛剛難產,你就被王後晉升為妃?處變不驚?這也能成為晉升的理由?我看真正的原因應該是你幫王後除去了子卿肚子裏的那個阻礙她掌握權力的眼中釘吧。”孫惜文目光淩厲,語氣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不料思雨麵不改色,冷笑兩聲,道:“你果然很聰明,什麼都被你看出來了。不過知道那麼多又有什麼意義呢?還不如一味地裝傻,反正受傷害的是楊子卿那個大笨蛋和她肚子裏那個不該出世的孩子,又不是你,對你也沒任何損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說不定還能留住一條賤命。”
孫惜文感到萬分失望,痛心道:“果然是你!”
陰謀被孫惜文說中,思雨也不再隱瞞,她開始一一地說出這件事的整個過程。
思雨道:“不錯,你推測的都是對的,確實是我故意帶子卿來的這裏,那階梯子也是早就被人鋸斷了的,在背後推你的也是我。”
看她說得那麼自然,仿佛是在講述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故事一樣,實在是麵目可憎,孫惜文怒不可遏,伸出手欲扇在她臉上,不料正好被她伸手攔住,接著重重地丟開。
她目光凶狠地看著孫惜文,再沒有往日的那股溫順,道:“怎麼,你也想打我?上一個動手打我的人是錢思雲,你應該還記得她的下場吧?”
錢思雲是錢思雨同父異母的嫡親姐姐,當日對她諸多刁難,後來卻被曝出在家中殉情自殺。
孫惜文當時對錢思雲和她表哥探花彭遠的死就有所懷疑,此刻聽思雨這樣講,孫惜文帶著幾分懷疑,道:“你什麼意思?是你殺了你姐姐?”
思雨冷冷道:“不錯,她從小欺負我,我早就受夠了,居然還要跟我競爭進宮的名額,有了嫡姐在,我一個庶妹哪裏還有資格競選?至於那個彭遠,見利忘義,死不足惜。我就趁著家裏為奶奶辦喪事,親戚朋友都來了,借機約了錢思雲和彭遠一起,在他們的酒裏下了毒,送了他們一程。”
孫惜文不解道:“可是你姐姐的絕筆信?”
思雨自豪地笑笑,道:“難道你忘了我最拿手的就是書法和臨摹嗎?”原來是她模仿她姐姐的筆跡寫了那封絕筆書,難怪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倆是殉情而死。思雨的心機真是深不可測,而且異常歹毒,一個是自己的親姐姐,一個是自己愛過的男子,竟然可以下此毒手,更別提與她非親非故的子卿和自己了,孫惜文唏噓不已。
事已至此,一切也算真相大白,孫惜文無奈地笑笑,道:“隻怕你投靠錯了人,王後並不是靠得住的大樹吧。”
不料思雨卻得意道:“以前或許還不確定,不過現在我已經可以肯定王後的能力足以庇護我。因為她即將掌握天下大權,成為殷商第一位女大王。到時我依舊做我的錢妃,享盡榮華富貴,至於你們,嗬嗬,等著搬到上陽宮受一輩子的苦吧。”說到王後即將成為第一位女大王時,她自豪地伸開雙手,表情是那樣的無所畏懼、肆無忌憚,仿佛整個後宮甚至整個天下都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她像是著了魔,眼睛裏露出可怕的光,冷笑幾聲便慢慢走出了問天樓。
看著她漸漸模糊的背影,孫惜文心裏不禁打個寒顫。思雨隻怕早已投靠了王後,至少是在除夕夜前,因為除夕夜王後極力推薦她跳舞,最後一曲驚呆所有人,更是在那晚從一個才人晉升到良媛。王後的陰謀不知她參與了多少,聽她的言辭,王後謀朝篡位的計劃似乎就要啟動了。想到這裏,孫惜文知道當下最要緊的不是一味地擔心剛剛難產的子卿,而是想辦法營救被禁的帝辛。
一個人回到麗景軒已是半夜,隨便洗漱一番便上床躺著,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子卿細心養了七個月的胎兒在她眼皮兒底下突然不見了。認識那麼久,交心那麼久的思雨突然變成了一個心腸歹毒的奸妃,又剛剛得知王後即將篡位……一閉上眼這一幕幕便在腦海中輪番上演,輾轉反側依舊睡不著,不知不覺天已蒙蒙亮了,漸漸有了點困意,這才慢慢地睡去。夢中依舊是子卿蒼白的臉、思雨猙獰的眼。夢中驚醒,天已大亮。
孫惜文忙叫來小滿為她簡單地梳洗了一番,也沒吃早餐便徑直往甘露殿去了。
馥意堂內氣氛有些靜謐,由於和馥意堂的人已經很是熟悉,所以孫惜文也沒讓他們通傳變一個人徑直往子卿的寢室走去。四五月的天氣,寢室內卻是門窗緊閉,孫惜文推門而入,便見皇甫容正陪在子卿床邊安慰開解著她:“不要太過傷心,你還這麼年輕,養好身子,不久就會再有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