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容真是一個不錯的女子,自己替大王擋了那一箭還未大好,便這麼早來安慰小產的子卿。自己也是個因為小產而至今沒有孩子的女子,卻可以這麼平心靜氣地開解另一個剛剛小產的女子。她溫柔、善良、專情、善解人意,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溫暖女子。若孫惜文是男子,她必找一個這樣的女子為妻,一生不辜負她,隻可惜帝辛不是孫惜文,不懂得珍惜這麼好的一個女子,不僅不能專一地對她,還讓她屈居王後、惠妃、趙麗妃、劉華妃等一眾後妃之下。
孫惜文走近床邊,看看躺在床上的子卿,她麵色慘白、目光呆滯、嘴唇青紫,一個勁無聲地淌淚。一旁的皇甫容見孫惜文進來,忙起身迎她,孫惜文小聲道:“她怎麼樣了?”皇甫容輕輕地搖搖頭,道:“醒來後得知孩子沒了,一直流淚,也不說話,已經發呆了好一陣了。我怎麼勸也沒用。你快跟她說說。”
孫惜文坐在床邊,看著子卿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哪裏還說得出話來,隻輕輕喚了“子卿”兩字便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聽到是孫惜文叫她,子卿這才眼波流動,看著孫惜文,伸手便欲拉著她,孫惜文忙將手遞過去。
子卿拉著孫惜文的手,虛弱的聲音問道:“芳儀,她們說我的孩子沒了,怎麼會沒了呢?你告訴我她們說的是假的。”孫惜文緊握著她冰涼的手,道:“沒關係,孩子沒了,還可以再有的。”
子卿口中喃喃念著:“怎麼會就沒有了呢?昨天他還踢我呢,怎麼會就沒有了呢?”
陪著子卿近半個時辰,她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孫惜文還得想辦法救出帝辛,實在抽不出時間照顧子卿,便拉著皇甫容到一旁小聲道:“這兩天孫惜文還要忙別的事,就有勞姐姐幫忙照看一下子卿。”
皇甫容點點頭,道:“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孫惜文又道:“王後和錢妃來的時候一定要格外謹慎。”皇甫容是個聰慧的女子,知道孫惜文在說些什麼,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又送孫惜文走出了甘露殿。
走出甘露殿已接近中午時分,太陽正烈,小滿為孫惜文撐著陽傘,她輕輕推開,想讓陽光將自己曬得溫暖一點,然而陽光曬得到人的身上,卻照不進人的心裏。
一連幾天,孫惜文每日都會抽出時間去陪著子卿,也順便觀察一下宮裏的情形,每次都借故路過長生殿,或者故意要求進去看看大王,雖然每次都被守門的侍衛阻止,但也有所發現,這些守門的侍衛每天三班倒,而其中有一班竟是之前在詠勵園的騎射課老師、禦林軍中尉蔣義帶領。
這天看完子卿出來,路過禦花園的時候,正好碰見邱尚儀和鄢羽款款走來。難得見鄢羽進宮,不知是不是伯邑考有什麼消息要帶給孫惜文。她快走了兩步迎上去,見到是孫惜文,邱尚儀和鄢羽行了禮,孫惜文道:“安舞郡主可是稀客。”
邱尚儀道:“可不是嘛,知道郡主舞技超群,下官曾多次邀請郡主來尚儀局給舞姬們指導一下,隻是郡主一向很忙,今天終於抽出時間來了。”
鄢羽站在一旁也不說話,隻是一如既往高貴冷豔的模樣。孫惜文道:“我也很長時間沒有跳舞了,閑來無聊,也想去尚儀局玩玩,不知邱尚儀允不允許。”
邱尚儀忙道:“蘇芳儀請。”說罷便領著孫惜文和鄢羽往尚儀局行去。
尚儀局是專門負責宮廷歌舞禮儀的,比其它五局都要高雅華麗。司儀安氏已經集合了所有舞姬站好隊伍隻等鄢羽前來。見鄢羽和孫惜文到來,安司儀忙上前行了禮。
鄢羽的名聲在殷商歌舞界已經很是響亮,就像當今的楊麗萍一般,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邱尚儀隻是簡單地介紹了幾句,不用贅述,很快便請鄢羽指點了。
鄢羽走到中間,對孫惜文微微笑道:“方才蘇芳儀不是說要跳舞嗎?何不與大家一起。”
鄢羽叫孫惜文去跳舞一定有她的原因,孫惜文也不猶豫,走到舞姬中間站好。鄢羽便開始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指導起來,直到一個雙臂需要彎腰的動作,孫惜文做得比較生硬。鄢羽走到孫惜文身邊,道:“蘇芳儀你得這樣。”一麵指導,一麵伸手幫孫惜文下腰,然而就在她伸手接觸到孫惜文的那一瞬間,一個疊得極小的紙條便傳到了孫惜文的手裏,孫惜文迅速握緊。
等到一個轉身的動作時,孫惜文佯裝扭到腳,“哎呀”一聲摔在了地上,身邊的幾個舞姬忙上前扶她起來,邱尚儀和安司儀也也忙上前問孫惜文如何。孫惜文一臉羞愧,道:“肯定是許久沒有練習,都生疏了,怕是扭到腳了,不能再跳了。”
邱尚儀道:“下官這就叫人去請太醫,芳儀娘娘就在尚儀局休息一下吧。”
孫惜文忙道:“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說罷在小滿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尚儀局。手中仍然緊緊地握著那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