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在帝辛麵前幾乎沒有自稱過臣妾,也就是在別的高位妃嬪跟前謙虛一下。何況這兩個月來自己幽居上陽宮,沒有同外間的人來往,早已忘記“臣妾”一說,再加上之前的翠茹一直是孫惜文的宮女,看著她,叫孫惜文如何想得起“臣妾”二字?
不料她竟連這一點小紕漏也不放過。好在孫惜文又不在後宮中混跡,自然不用擔心她的為難。笑道:“哦,我也不知道這采女是個什麼身份,也不便謙稱什麼。芳儀如果覺得聽著我說‘我’有些刺耳,那麼還請趕緊離開這冷清的上陽宮吧。這裏被貶的妃嬪太多,瘋瘋癲癲的,大多怨氣很深,要是被她們看見有一個有孕在身又年輕美貌的女人出現在上陽宮,她們一定會將所有的怨氣都出在你身上,到時隻怕芳儀會有危險。”
翠茹果然被她的言語嚇到,臉色頓時鐵青,謹慎地四下看了看,見並無其他人,這才鬆口氣,又恢複道之前的趾高氣揚,道:“你想嚇唬本宮?不過可惜本宮已經不是之前那個膽小怕事的小宮女了。”
明擺著眼前這個女人是閑得發慌,到上陽宮來找茬的呢。孫惜文也懶得理她,冷冷道:“既然娘娘不信,那就請娘娘慢慢逛逛,我先回去了。”說罷,便動身往屋裏行去。
不料翠茹卻用力一把抓住孫惜文,孫惜文被她這突然的一拽,險些跌倒。還沒站穩,便覺左邊臉頰突然火辣辣地疼痛。翠茹竟然狠狠地扇了她一個大耳光。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樣打過孫惜文,孫惜文哪裏受得了,蓄勢待發地提起手掌欲還回去。翠茹早已躲得遠遠的。見孫惜文怒不可遏青筋暴起,她卻媚笑道:“怎麼?你想以下犯上打本宮?”說罷故意撫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示意她是有孕在身的人,我一不小心隨時有可能害她流產。帝辛最重視後裔,絕不會輕饒了我。
孫惜文怒道:“你都已經是芳儀了,我現在這個樣子,你還想怎麼樣?”
見孫惜文發怒,翠茹一改之前的笑意,目光森冷,恨恨道:“我想怎麼樣?我還想問你呢,你知不知道自從你搬進上陽宮,大王就沒有再來過麗景軒?為什麼你都走了還要纏著大王?我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可是他從來沒有來看過我。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他才不願意來麗景軒,他才不願意見我!”
翠茹說著說著開始小聲抽泣起來,之前的趾高氣揚全然不見,眼前的這個女人儼然成了一個怨天尤人的棄婦。看著梨花帶雨的翠茹,我突然覺得她有些可憐。
孫惜文半安慰半辯解道:“大王他隻是政務太忙,沒時間看你吧。何況怎麼說我也是他曾經比較喜歡的妃嬪,突然知道一直以來陪他的不是我而是你,正常人都會尷尬了。他也是啊,看到你就會想到我,想到之前的烏龍事件,所以就幹脆不去看你咯。不過等過段時間,他完全忘了我,而你又為他生下小皇子,他自然會對你好的。”
翠茹愣愣地看著孫惜文,喃喃道:“真的會嗎?”隨即又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看得出她對腹中胎兒的喜愛和期盼。
“怎麼?又有人懷孕了?”突然聽得一個聲音傳來,孫惜文與翠茹皆是一驚,循聲望去,原來是一身素衣的前王後王氏款款走了進來。此刻的王氏看來倒是神誌清醒,她走近翠茹,上下打量一番,問道:“你是誰?本宮竟沒見過?”
王氏本就是廢後,翠茹怎會將她放在眼裏,隻冷冷道:“王後幽居上陽宮多時,外邊已經發生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本宮是大王新封的芳儀。”
王氏聽到芳儀二字,斜斜地看了孫惜文一眼,道:“剛走了一個芳儀,又來一個芳儀?”
翠茹笑盈盈道:“本宮可不同你眼前這個蘇才女欺君罔上,本宮可是懷了大王龍種的真正的蘇芳儀。”
王氏看著翠茹,不怒而威,道:“在本宮麵前你一個區區賤婢也敢自稱‘本宮’?”
孫惜文在一旁暗笑,真是山水有相逢,之前還趾高氣揚地說我該自稱“臣妾”的翠茹,現在便被一個廢後將“區區賤婢”。
翠茹卻不惱怒,她迎著王後威嚴的目光,道:“有何不敢,本宮如今是堂堂芳儀,而你不過是一個廢後。”
聽得“廢後”二字,王氏終於惱羞成怒,喝道:“本宮不是廢後,本宮是母儀天下的王後,本宮還要做殷商的第二個女王帝,沒錯,孤要做女王帝。”
王氏口中喃喃念叨著女王帝,孫惜文和翠茹都覺出她的異樣。孫惜文知道自從被打入冷宮,王氏精神受挫,有時會瘋瘋癲癲,翠茹卻不知道。見王氏開始目露凶光,翠茹有些害怕,小步往她這邊靠近。
然而她的移動卻使王氏更加瘋狂,突然間,王氏一把抓住移動的翠茹,重重地將其推倒在地。
翠茹“啊啊”大叫,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疼痛。然而她的尖叫似乎更加刺激了王氏,便在那一瞬間,王氏上前抬腿重重踢向倒在地上的翠茹,一腳一腳用力地踢向翠茹微微隆起的肚子,口中喃喃念著:“都去死,都去死,孤才是繼承王位的殷商大王,你們這些野種都該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