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直以來由於太妃居於深宮,帝辛才準許伯邑考經常進宮陪侍太妃左右,卻並沒準許伯邑考能留在後宮過夜。除非得到大王的親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得知伯邑考是偷偷進宮,孫惜文自然很是擔心,因為這不僅會連累伯邑考,甚至連太妃也有可能獲罪。
兩人坐在榻上互吐了一陣相思,孫惜文依然靠在伯邑考的肩上。那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舒服和愜意,甚至這段時間受的所有委屈和痛苦都是值得的。
伯邑考輕輕扶她坐起,一雙明媚的眼睛深情而嚴肅地看著她,道:“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和你永遠在一起。”
孫惜文聽到他要救她出去,自然高興,然而她不是傻子,怎麼會不知道她在冷宮裏,他又如何救自己出去呢。孫惜文並不願打擊他的信念,微笑著點點頭以示肯定。
伯邑考微微一笑,有如三四月的陽光照進這冰冷的上陽宮和她的心裏。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
孫惜文一眼便認出了他手中的這塊玉佩,正是當日她穿越到商朝之時手中握著的那塊碧綠通透的玉佩。
此刻再看到這塊玉,頗有點他鄉遇故知的感覺,也許她穿越過來就是因為伯邑考手中這塊玉佩吧。想到這點,孫惜文忙從伯邑考手中拿過玉佩,仔細看了看玉身,果然與那塊帶她帶著的玉佩一樣,唯一的不同是上麵隻有兩句詩,“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豔質本傾城”和“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獨獨沒有“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
孫惜文有些納悶,小聲嘀咕道:“應該還有一句詩啊。”
伯邑考見孫惜文有些反常,手搭在她的肩上,關切道:“怎麼了?”
孫惜文回過神來,這才將玉佩遞還給伯邑考,悻悻道:“沒什麼,就是覺得看著有點眼熟,你是哪裏看到的這塊玉佩?”
伯邑考接過玉佩,道:“這是我出生之後母妃給我的,一直伴隨了我二十幾年。”
沒想到帶她一直佩戴著的這塊玉佩竟然是伯邑考的貼身東西,隻是為何上麵少了一句詩呢?
正納悶見,卻見伯邑考微笑著道:“好久沒變戲法,讓我給你變一個。”說罷用手輕輕捂著玉佩,再輕輕一滑,手指滑開出,一個個楷體小字逐漸呈現,正是“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一句。
經過伯邑考雙手的這塊玉佩終於是完整的一首詩了。伯邑考緊緊握著孫惜文的手,道:“這塊玉佩跟著我二十多年,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你好好保管。”
看著玉佩上那句伯邑考送給我的詩,不禁悲從中來。一是有點想念我二十一世紀的家人朋友,二來那句詩的語境實在有些悲涼。
見孫惜文眼眶紅潤,伯邑考關切道:“怎麼了?”
孫惜文忙拭幹眼淚,微笑著看著伯邑考,道:“沒什麼,隻是你為什麼會刻一句這種離別的詩句呢?”
伯邑考深深吸一口氣,道:“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我希望你看到這塊玉佩就像看到我,好好保管它,雖然我們暫時會分開,但是我一定會努力回來救你的。”
伯邑考要離開上陽宮,他們自然要分開,但是此刻聽他這樣說來,她的心裏卻泛起隱隱的不安。
孫惜文還想說些什麼,敲門聲卻突然響起,門外傳來吉祥的聲音,她小聲道:“王爺,太妃要回去了。”話中雖是太妃要回去,實際上是催促伯邑考離開。
伯邑考站起身,不舍地拉著孫惜文的手囑咐她好好照顧自己,千萬等他回來救她。
孫惜文含淚送伯邑考出了門,又看著他跟在太妃身後離開上陽宮,手中緊緊握著那塊玲瓏剔透的玉佩。
十二月的寒冬,鵝毛大雪揚揚灑灑,一場雪持續了整整七天才漸漸停了下來。草木原本就稀少的上陽宮內早已覆蓋了厚厚的大雪,目光所及之處,琉璃世界雪白一片,晶瑩剔透。雪後的陽光明媚而無力地打在地麵上,給白雪皚皚的世界披上一層金黃色的紗衣,美麗的天地便多了幾分旖旎和美妙。
然而孫惜文卻沒有閑情逸致欣賞這美麗的雪景,因為實在太冷了,下雪本就很冷,化雪更是冷上加冷。
孫惜文提著掃帚在院子裏掃著厚厚的積雪,不時往冰涼的雙手嗬上一口氣,雙手揉搓一陣才能勉強提起掃帚。
掃帚掃到之處,一雙雪白厚底皮靴被淺青色緞麵大氅覆蓋,靜靜地站在雪地裏,孫惜文竟不知是幾時站在這裏的。
抬頭看去,竟是容仁太妃。太妃依舊一臉慈祥和藹的笑容,靜靜地看著孫惜文,那目光便如三春的陽光,溫暖人心。孫惜文微微一笑,忙福了身子行禮。太妃伸出手輕輕地扶她站起,將她幾近僵硬的雙手握在手心,她身體裏的暖流便源源不斷地湧向她的手心,冰涼的雙手漸漸有了知覺開始暖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