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的語氣很是溫柔,早沒有了之前的譏諷口吻。一邊說著一邊已輕輕地拉著孫惜文的手她在手中摩挲,道:“不如你回到孤的身邊吧,孤答應你既往不咎。”
孫惜文輕輕抽回手,道:“大王的好意心領了,隻是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做你的三千分之一的。”
帝辛遲疑片刻,道:“好,孤答應你不讓你做三千分之一,孤讓你做王後,統領後宮,母儀天下如何?”
雖然在孫惜文看來,王後也不過是大王的後宮三千分之一,但王後絕對是女子至高無上的地位,和大王一樣,不分品階,尊貴無比,其他嬪妃還會擔心許久見不到大王,王後卻不用擔心,因為每個月總有幾日,大王是必須陪著王後的。孫惜文沒料到帝辛竟會如此重視她,許諾讓她成為王後,突然聽來大吃一驚,她要做殷商的王後?
孫惜文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終於微微一笑,道:“答應孤了?”
雖然王後尊貴無比,但在孫惜文眼裏始終是那三千分之一,何況她又不喜歡帝辛,怎麼會答應呢?她還是決定打探一下伯邑考的下落,便搖搖頭,道:“那大王到底準備如何處置伯邑考呢?”
帝辛好不容易掛出來的笑容在聽到孫惜文這個問題後立馬收了回去,冷冷道:“殷商再無,隻有一個屢屢犯上,誘拐大王後妃,還試圖再次造反的罪人伯邑考,這樣的大惡人當然應該處以極刑!”
孫惜文心內一緊,處以極刑?什麼極刑?腰斬?五馬?想到那麼美好,那麼天人下凡遺世獨立的伯邑考被分成幾塊血淋淋的樣子,想到他纖塵不染的飄飄白衣沾滿鮮血的畫麵,突然便覺得胃裏翻滾,心裏絞痛。她毫不猶豫,不自覺抓緊帝辛的手臂,道:“還請大王饒了伯邑考,畢竟他是你的親弟弟呀,太妃剛剛薨了你就這樣對待她的親兒,她會死不瞑目的。再說我和伯邑考雖然兩情相悅,但絕沒有做出越軌之事,也不是他誘拐的我呀。還請大王饒了他吧。”
帝辛的臉色更加難看,道:“孤四年前已經饒過他一次,這一次絕不會再心軟。別說是你,就算太妃再世,孤也不會原諒伯邑考。你不用再說了,伯邑考被處以極刑之日就是你成為殷商王後之時。好好準備當你的王後,管理好你的後宮吧。”
這不是存心折磨人嗎?處置伯邑考的時候升她的職位!孫惜文不顧疼痛,“噗通”一聲跪在堅硬的地板上,用懇切的目光看著帝辛,道:“求大王放過伯邑考,如果大王不能饒過他,便請將我一並處以極刑吧。”
帝辛重重拂袖,因為用力太猛,柔軟的錦緞衣袖拍到孫惜文臉上卻似重重地扇了一個耳光,臉頰頓時火辣疼痛起來。帝辛怒哼一聲,道:“休想!”說罷轉身快速離去。
窗外的積雪沉甸甸的,映得深夜的麗景軒格外明亮。一個人再次坐在暖閣內,隻是暖閣再也不暖了,而是冰冷的森森涼意,這股涼意讓獨自坐在暖閣內的孫惜文全身涼透,找不到一絲溫暖。這種感覺就是之前在地牢裏的那種森冷透骨的感覺,此刻的伯邑考也必然是在地牢裏感受著這股沁骨森冷。
在這個溫暖的暖閣裏冰涼地坐了一夜,一夜之間仿佛憔悴了許多。天亮不多時,尚宮局的周尚宮便領著一二十個宮女內監來到了麗景軒,見孫惜文目光呆滯地坐在地上,周尚宮和兩個機靈的宮女便忙上前扶她起來站好。
周尚宮領著一眾宮女內監行了禮,淺笑盈盈道:“芳儀娘娘在上陽宮這段日子受苦了。大王昨晚連夜吩咐下來,下官已經帶領眾人收拾好了清寧宮,現在來請娘娘過去的。”
清寧宮是王後的居所,孫惜文喃喃道:“清寧宮?”
周尚宮道:“大王說娘娘先搬進去,明日再進行正式的冊封。”
明日冊封?想到昨晚帝辛曾說伯邑考行刑之日便是她冊封之時,明日冊封,不就是說明日伯邑考就會被處以極刑?
孫惜文吸一口冷氣,寒涼的身體更加冰涼,卻故作鎮定,問道:“不知尚宮大人可聽說伯邑考會被如何處置?”
周尚宮微微垂目,道:“回娘娘,下官不知。”這些在宮裏生活許久,又有能力混到這麼高官位的人,自然深諳宮裏的為人處世之道,不該聽的聽了也會馬上忘記,不該說的絕不開口提半個字。所以她的回答,孫惜文並不意外。
清寧宮三個大字的匾額一塵不染地掛在大門上,和她初入宮時看到的一模一樣,然而卻早已物是人非,當初的清寧宮是王氏居住,而如今,王氏卻住在上陽冷宮,當初的我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如今卻已是一個滿腹滄桑的憂傷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