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索爾是個小地方,和其它由驛站發展成的村子一樣,總共住著不過百十來人。
俯看公路的半山腰上,冷彬建成的城堡取代了哨所,山腳正南的驛所早已不知是誰所摧毀,隻留下了一座利馬拱門,被煙染雨浸的早已看不出原色。
幾百年前順著山腳南側鑿建的公路上,曾用石子鋪設的路麵,現在隻留下滿是坑凹的泥土。
龐大無比的公路係統,在百年後變得破碎不堪,而吉索爾卻也從驛站,變成了一座小村子。
三色堇與鈴蘭,開滿了路邊的山坡,偶有幾株雛菊還會在路中出現。藤蘿纏繞著細小的冷彬,占據了排水渠的位置,在這個八月的午後,僅能給過路的鬆鼠遮擋一絲烈炎。
對於裏格來說,在這種夏之神尼約德,一天最快樂歡笑的時刻,此時最想呆的地方,是有茂密樹蔭下的山澗裏。
然而,此刻的這個還不到十四歲大的諾曼小子,卻隻能在公路邊的山坡上,蹲在一片散發著悶濕與潮熱的橡木林內,盯著從通往西方的公路。
身上的亞麻套衫早已被汗所浸透,手上無聊玩著的手斧,在吸啄著林間班駁的陽光後,發散著燥熱吞噬著偶爾落下的汗滴。
被放在一個橡木墩上的鴿籠內,紅眼白羽的信鴿早已熱的發暈,和晨間剛裝入椴木籠時,興奮的咕叫時相比,現在即使用樹枝輕捅,也隻會有氣無力的翻下眼皮。
裏格越來越感到,煩悶與躁熱難以忍受了。
假如今天再沒有什麼成果,他也隻能返回,另外如果鴿子再出了什麼問題,等待他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果子吃。
頭上的烈日仍在發散著熱情,而西方天空卻已經開始出現層層積雲,那是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對於在暴風雨來臨前,是否可以幹一票?裏格已經開始不報太大的把握時。幾十頭馱著貨物的驢子,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當看到一個半大小子,從前方樹林中衝出來時後,這支第一次前往魯昂的商隊中,大部分人紛紛撥出綁在馬鞍上的劍,並向四周的樹林中投出目光。
雖然這片土地,已經被封賞給一個以劫掠著稱的北人,並且已經過去十幾年,但難保那些定居在此地,它那些有劫掠嗜好的族人不會偶爾重操舊業。
而眼前這個,手執短斧眼中充斥著紅光,嘴角咧出嗜血般的笑容的少年,雖然看起來年紀並不大,嘴上連毛都還沒有長出,但已經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以及一頭亂披著的長發,均明顯標出了他的種族。
一位騎著健壯灰馬上的中年壯漢,在掃視過四周,未發現其它異常後,將目光再次凝聚到眼前。
滿眼的血絲應該是睡眠不足,幹裂的嘴唇說明失水過多,穿著亞麻色連身的套衫,腰帶上掛著一隻不知用來裝什麼的空籠子,除了手裏拿著一把不大的手斧外,並沒有給人以太多威脅感。
作為商隊這次的領隊,中年人感到眼前這個足足有馬頸高的少年,他有些看不透。難道是路匪?周圍毫無異相,憑著一個人想搶二十幾人商隊,那也太過於可笑了。那麼是要飯的?可看穿著和外表,雖然有些髒,可也沒破舊的象乞食者。
“小家夥,你想做什麼?”最簡單有時也是最好的方式,還是直接詢問。
“歡迎各位……”看到對麵的眾人,神色還是有些戒備,裏格趕忙將手斧插進背後的腰帶中,並再次開口。
“歡迎各位,光臨偉大的羅爾夫大公國上諾曼首府奧古斯特大人統下魯昂城下轄吉索爾領。”伴著一臉謙卑友善的笑容,裏格吐出了一長串令人頭暈目眩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