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你在哪裏?
朦朧中,楊揚幹幹澀澀的唇無意識地嘟噥著,她的手想捉住什麼,但什麼都捉不住。在半空中,那摸不著也追不上的人,如此地熟悉,如此地貼近,但就是一伸手卻什麼都捉不住。眼皮沉重得很,整個人仿佛置身於火山之上,被烤幹得一點水分亦無。奶奶走了,這個消息一直在折磨著楊揚的心,她想哭,眼睛卻幹幹地哭不出來。
這樣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難過,楊揚隻能無意識地喃喃:“奶奶,對不起……”
高考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三天艱難地熬過就是天堂。對於兔子來說,這的確比任何時候都煎熬,煎熬不在考試,而在於已經長達一個多星期不見楊揚了。他有些憋屈老娘把電話線都直接拔了,人都天天操著根雞毛撣子在他房門前晃蕩,說什麼都不給他半點人身自由。對一向好動慣了的兔子簡直就是個折磨,他搔頭撓耳朵地在座位旁坐如針氈,想幹啥都不是。難得考試完了,他是第一個竄出教室的,就跟孫猴子從五指山下逃出來一般,奔噠得在原地一個旋轉,仰天大笑三聲,第一件事就是找楊揚去。
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楊揚家裏都沒有人接,兔子有些急了,但他想著會不會是楊揚還沒回到家,所以每隔一半時就準時騷擾。可是當他在電話機旁守到了夜晚,心裏頭就怎麼都穩不住了。這楊揚到底去了哪裏了,才考完試,就人影都不見,也不回個電話給他,叫他好生焦急難受。兔子一整個人在原地直跳腳,心煩意亂地奔噠著,舍不得離開電話機旁,連黑子他們邀請他去唱K就不願走來。
這一等就是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兔子外婆就在電話機旁的沙發上發現一宿沒好好睡的兔子,才拍醒了他。他揉揉熬得通紅的眼,一副睡不醒的樣子,待反應過來時,又一個跳腳跳起來。楊揚一個晚上沒有消息,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他操起鑰匙,開著摩托車風風火火地出去,待回來時已經是垂頭喪氣。楊揚家的門拍了好久都沒有人反應,問了小區的大媽,也隻是說這家人這一周都沒回來。他跟隻無頭蒼蠅一樣,晃蕩了一圈,突然想起了楊揚奶奶,一拍腦袋又開車到了奶奶家。
可惜同樣的是,兔子還是吃了閉門羹。他有些訕訕地摸摸鼻子,這楊揚玩失蹤還可以相信,可是連奶奶她老人家都不在就可疑了。他憋屈地蹲在門前生悶氣,氣楊揚都半點不想著他,但是又擔心出了什麼事。胡思亂想地折騰得他快要咬人時,隔壁的門打開了。
兔子抬起眼,譚寶貝正居高臨下地瞅著他,瞅著兔子蹲在那裏的頹廢德行,她微微有些動容。手掌握成拳又鬆開來。才剛考完試,他這個樣子算怎麼回事?是為了楊揚嗎?為了楊揚他就願意這樣折磨自己?譚寶貝的心裏頭說不出的酸溜溜的滋味,她想安撫一下兔子,但是話到嘴邊就幹幹地變成了:“你在這裏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