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一件事,你想過沒有。”柳公子突然嚴肅起來,“如果世上不止這一個‘洞’,該如何?”
桃夭皺眉,旋即又舒展開:“能如何,要麼期待它們還沒睡醒,不能對活物下手,要麼期待有人跟應家一樣執著囉。”
柳公子想了想,沒再說話,心頭卻是默默地打算起來。
街上行人漸多,不少人拿著工具開始清理各處的雜亂,在飛揚的塵土裏一邊慶幸一邊抱怨。
司狂瀾在他們後頭,與賀白他們交代著什麼,目光卻時不時地落到桃夭身上。
賀春花打著嗬欠,懶懶地蹲在一旁的屋簷下。桃夭悄悄摸到它身旁,拿胳膊碰了碰它。
它往旁邊縮了縮:“困得很,不想說話。”
“可我真的很好奇,你怎會甘心留在他身邊?”她朝賀白努努嘴,“說說唄!”
它不說。
“說說吧!”她撓它下巴,“不說我可不走了,留下來煩死你。”
它已經煩得不行了,趴下來,咂咂嘴,說:“他拿一隻眼睛換了我。”
“哦?”桃夭吃了一驚。
正要繼續問下去,頭頂上的光卻被一個人遮住了。司狂瀾站在她麵前,麵無表情道:“通宵未眠,精神還這麼好?”
賀春花得了這救星,趕緊跳開,回到賀白身邊。
“喂!”桃夭跳起來指著它,“你躲不過去的,這回不說下回你也跑不了的!”
誰知司狂瀾卻趁勢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的袖子往上一拉——並非她所說的一點事都沒有,一道刀傷清晰可見。意外的是,沒有一點血肉模糊的跡象,隻是一道稍微豁開的口子,像切在任何沒有生命的物體上一樣。
桃夭飛快地抽回手,放下袖子,心頭微微一陣慌亂。
司狂瀾皺了皺眉,隻說:“身為大夫,自己的傷口也不包紮一下?”
桃夭一笑:“沒事,我不流血的。”說罷,她便跟個沒事人一樣,跑開去跟柳公子他們勾肩搭背嘰嘰喳喳了。
是不是天塌下來,她也是這副無所謂的模樣?
落在身上的陽光越來越灼熱,司狂瀾看著前頭那個蹦蹦跳跳的身影,第一次有了想真正去靠近、去了解一個人的念頭。
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他想不到的秘密?!
“走吧。”他跟她擦肩而過。
狴犴司那幾個人,拱手相送。桃夭衝他們揮揮手,趕緊跟上去。
“後麵的事,他們會處理的對吧?”除了遭殃的平民百姓,她還想到一塌糊塗的琳琅居,還有那些在青垣縣外頭繞了幾天的家夥,以及那幾位被關在驛館裏的大人物……她甚至都能想到他們此刻憤怒到要殺人的臉了。
司狂瀾一笑:“怕被人追殺嗎?”
桃夭白眼他:“他們能奈我何?我是體諒青垣縣的無辜百姓,大半夜差點被吹上天,住了一輩子的地方還突然多出一個看起來奇奇怪怪的碑……總得給人家一個解釋不是。”
“狴犴司自會安排。”司狂瀾看著街道兩旁忙碌的人們,“也不會有人來追殺你這個無名小人物的,我會替你保密。”
桃夭哈哈一笑:“那我多謝二少爺了。不過嘛……”她看著那些普通的路人們,“如果沒有我們這些草芥般的小人物,大人物們的世界也好不了的。不然,我想不出為何緩緩的那塊碑會那麼重,重到可以壓製住那麼大的惡意。”
此言一出,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頭,往應家老宅的方向看過去。
隱約還能見到那塊碑,在光線裏呈現出溫潤幹淨的顏色。
說到做到,得空會回來陪你說說話的,帶著包子。
桃夭在心裏對大烏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