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小兵傳訊高家投誠,張角嘴角掛起一抹微笑,他對此況倒是不怎麼意外。

昨日那高順將高家子弟講的一個個渾不怕死,誓要與家產共存亡。

張角當時聽著便覺對方屬於癡想妄言。

正所謂,一人還可決定事情發展方向,但自古以來群體是沒有智慧可言的。

高家子弟上千人,不可能人人都像他高順那般悍不畏死,欺軟怕硬才是大多數人的人之常性。

張角所率之兵足足有四十萬人,這高都全部住戶加起來都沒有這麼多,又有何人敢自不量力螳臂當車。

於是,張角便命人將那高氏族長與已被囚困的高順一起請至一帥帳。

高順的大伯,名為高震,是高都城的地方縣令,一名看上去頗為老朽的年邁之人。

見對方年歲年邁,張角便命人取來一凳,讓這高震坐下講話。

說到凳子,便不得不說張角對此做出的微小改變。

三國時期,士大夫隻要談坐,便都是二人各置一席,跪坐下去。

張角不喜跪坐之禮,便命人在冀州城主府時打造了極多帶著凳腿的凳子,他則是如後世之人一般,直接坐下。

而往往世人的變化總是從上至下,冀州的官員見大賢良師不喜跪坐,他們也紛紛取消了這套禮節,後來更是傳入民間。

故,在這大漢十三州,隻有張角所在的冀州之地不行跪坐之禮。

待那高震坐下後,身體健碩的高順自然沒有這種待遇,隻得被縛雙手站在一旁。

張角望著他二人緩緩開口道:“高族長來此,是為投誠?”

年邁的高震緩緩點頭,隨後慢悠悠道:“自漢桓帝以來,宦官弄權致使百姓民不聊生,再加上如今皇帝也崇信宦官,這大漢王朝便變的已岌岌可危,如今貴軍帶甲百萬,想來將軍亦有席卷天下之誌,老朽前番自不量力,竟以螢火之光與皓月爭雄,真萬死之罪也!”

說到最後,他從凳子上起身,跪伏在張角麵前。

張角聞言,卻是搖搖頭諷刺道:“你們這些士人將天下治理的這般淩亂,最終卻將一切罪過全部怪罪給閹人,你們倒是玩了好一手移花接木啊。”

高震聞言老臉微微動容,有心張口說話,但身在屋簷之下,卻是不敢反對。

張角才不管他心中作想,當即再說道:“我看你似有不服,我且問你,你高家田產五十萬畝,其畝產加起來,可養活多少百姓?”

高震搖搖頭,不言。

張角見其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心中便有氣,當即大喝道:“你不敢說?那我幫你算算。如果兩畝田地便可養活一人,你高家五十萬畝則可以足足養活二十萬人。

“你一郡縣氏族,便擁有如此多田產,坐享幾十輩子的榮華富貴,你可曾想到,這天下還有人易子而食,吃土吃樹,就是吃不上飯?”

高震的頭顱更低了,他知曉張角所說的乃是事實,可在他眼中又跟他又什麼關係呢?

張角再道:“我太平道之所以在這短短幾年,便有席卷天下之勢,你當真以為我這位大賢良師是有多大能耐,還不是這天下百姓已經苦爾等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