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路道:“基本熟悉了。這次到省委辦公廳來工作,以後還請衛東書記多關心。其實我也是心有不安,擔心自己不能勝任哪!”
“行的,軍人嘛!啊!”卞衛東走過來,坐到程一路的對麵,“本來,你來的時候我就想找你談談。看樣子,你的情況很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啊,這得謝謝衛東書記。”程一路說,“有其哲同誌的領導,還有其他同誌的協作,我會努力地幹好工作的。”
“這當然啦,調你過來就是要幹工作的嘛!組織部他們最初的提議是讓你留在南州,幹市長。我沒同意。齊鳴同誌也沒同意。在一個地方待得太久了,是吧?”卞衛東望了眼程一路,“省委副秘書長兼辦公廳主任,這個位子相當複雜,對一個幹部也是個鍛煉。你不會對我這樣的安排,有什麼想法吧?”
程一路馬上道:“沒有想法。而且我覺得很合適。怕就怕我自己幹不好,辜負了衛東書記的期望。”
“我是怕你有想法啊!”卞衛東站起來,轉了一圈,回過頭來問,“齊鳴同誌在南州,也幹了三年了吧?南線工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省紀委那邊也向我反映,這情況……你清楚吧?”
程一路想,這大概就是今天卞衛東書記找他的真正目的了。如果他說不清楚,顯然是有違事實,而且不合理;說很清楚,現在的情況也不明朗,也許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甚至會影響到南線工程處理的導向。因此,他選擇了折中:“南線工程是南州近年來最大的重點工程,一直由趙守春市長負責。常務副指揮是南州政府的副秘書長吳兵。趙守春同誌因病去世後,省審計組在例行審計中發現了南線工程有違規現象,同時也有人向南州市紀委和省紀委舉報。可能南州市紀委也進行了初步調查,並向省紀委進行了彙報。但是,在我離開南州之前,南州市委僅就此事進行了一次研究,決定先由省審計組審計後再決定。在省審計組離開前,吳兵突然自殺了,情況變得複雜。目前,南州市紀委可能還正在調查之中。”
“啊!”卞衛東歎了下,“齊鳴同誌與南線工程有關聯吧?”
“這個……不太清楚。我也不能隨便說。”程一路揣摩了下卞衛東書記的口氣,這口氣似乎是已經知道些情況了。
卞衛東坐下來,“一路啊,南線工程是江南省的重點工程。這些年,越是重點工程,越容易倒下幹部,令人痛心哪!南州的情況很複雜,我之所以把你調出來,也是有這方麵的原因的。省紀委的調查組馬上要進駐南州,當然是不公開的。我希望大家都沒事,特別是換屆之前,首先要的是穩定。”
程一路點點頭,卞衛東又道:“但是,帶病的幹部,我們也不能用啊!因此,慎重是對的。必須要慎重!”
卞衛東這話的意思就很深刻了,程一路聽著,心裏有些莫名地替人擔心了。
“老首長還好吧?我也很長時間沒見了,聽說搬到了郊區?”卞衛東換了話題。
程一路答道:“是的,到郊區了。他說那兒空氣好,清淨。我前不久到北京去看望過一次,很精神,也很樂觀!”
“那就好!下次回京,一定去看他老人家。”卞衛東讓程一路把老首長家的電話號碼給他,以便回京時好聯係。
程一路回到樓下,正好碰見辛民。
辛民大概也從外麵才回來,正站在走廊上與張汝周說話。看見程一路過來了,張汝周喊了聲:“程秘書長。”而辛民仿佛沒看見似的,繼續說著話。程一路也沒停,一直往前走。剛到辦公室,來琴就過來了。
來琴等程一路坐下來,道:“程秘書長,有件事我得向您彙報下。這件事我憋了好幾天了,想想還是得說出來。”
程一路一笑,“什麼事啊?都憋了好幾天了?看來問題很嚴重嘛。”
“是很嚴重。”來琴說著,嗓子有點啞了。女同誌情緒一上來,就容易激動,一激動,往往是嗓子啞了,再然後就是淚水傾瀉而下。
“程秘書長,我說有些同誌對組織上的安排有想法,那是組織上的事,跟我們這些人有何相幹?可是不能因此在工作中找我們的碴子啊?”來琴低下了聲音,“辛秘書長以前也很好的,最近突然變了似的。上周,我們信訪處接到一封舉報信,是反映平江房地產開發中有人受賄的。我看了就轉給辛民同誌,這一塊是他聯係。可是,他卻拿著舉報信,狠狠地批評了我一頓,說我明知他是從平江出來的,有意識要出他洋相。你說,這不八竿子也打不著的嗎?怎麼就……”
“啊,就這事?辛民同誌的考慮也有道理。畢竟他是從平江出來的嘛。他這樣做,也無非是想回避而已。請多理解些。另外,以後像這類的事,細致些。好吧。”程一路說完,來琴道:“我也隻是說說。既然程秘書長這麼說了,我就算了。不過,以後再有這事,我可就……”
來琴走後,程一路喝了口茶,想起剛才在走廊上辛民的態度,搖了搖頭。以前,辛民和程一路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在林曉山出事後,辛民幾次打電話給程一路,問南州方麵的情況。應該說,辛民對程一路,還是很關注的。可是現在……
也許是利益使然吧?
程一路在南州時,與辛民之間幾乎沒有任何利益上的衝突。可是,誰能想到,一夜之間,程一路從南州跑到了省裏,而且也當了副秘書長,且兼了辦公廳主任。這就像根釘子,一下子楔到了辛民的前麵……
一根釘子,怎麼能讓所有人都快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