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路打電話讓楊主任過來,問他到西江調研後的報告寫好了沒有。
楊主任似乎有點意外,說:“不是不要寫報告的嗎?上次也沒說,張科長也就沒動筆。要是必須有,我這就去和他一道商量下,盡快搞出來。”
“既然調研了,我想了想,還是得有個報告,你們辛苦一點。”
楊主任說:“辛苦倒不辛苦,就是有些東西,要不要在報告裏出現?”
“你們看著辦吧,主要是以引導為主。”程一路說著,突然問道,“你沒告訴王浩同誌其他的事吧?”
“沒有。我跟他不熟。”楊主任解釋道。
程一路點點頭,讓楊主任回去好好準備。楊主任臨出門時,程一路讓他請張科長過來,有點事找他。
不幾分鍾,張科長就到了。程一路問了問報告的事,然後很策略地提到王浩,問上次到西江看塑料廠的事,是不是和別人提到過。
張科長抓著頭皮,想了會兒,支吾道:“辛秘書長問過我,我簡單地彙報了下。不會有事吧?我不該說的。”
“也沒事。好好地寫報告,去吧。”程一路還是笑著,心裏卻一下子涼了。
事情已經很明朗,張科長告訴了辛民,辛民副秘書長告訴了王浩,王浩於是便打電話“興師問罪”了。
這個辛民……程一路搖了搖頭。
最近,辛民副秘書長一直很忙,程一路很少能看到他。有時在走廊上碰到,辛民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的。程一路理解他的心情,也許辛民在林曉山出事後,就一直以為他會接替林曉山的位置,他哪裏想得到:一個南州的市委副書記,竟然在不間意釘到了他的前麵。如果換作別人,辛民的心情或許要好受一些。但是這個釘在他前麵的人是程一路。程一路從來也沒成為他的對手,甚至連假想敵也不曾是。
世間上的事往往就這樣。你一直算計著,結果也被別人算計了。你無所謂地觀望著,也許有一天,天上竟然真的掉下了餡餅。有多少人能真正地決定自己的命運?特別是官場中人,命運都在上麵。在官場利益的分配中,能自己決定自己利益的,是少之又少。其實許多人都明白這點,可是心態上就是放不下。放不下,便開始執著,也一點點促狹了。
不僅僅官場,還有情場,還有商場,都如此。
徐其哲秘書長的秘書過來,說:“其哲秘書長有事請程秘書長過去。”程一路說:“說好,我待會兒就上去。”
徐其哲找他有什麼事呢?一般情況下,徐其哲都是直接打電話的,現在讓秘書專門下來喊,說明事情還是比較重要的。程一路坐著揣摩了會兒,估計也沒什麼太大的事,就往樓上走。正碰著齊為平。
齊為平笑笑,問程一路:“晚上有空吧?”
“暫時沒安排。”程一路也笑著,問,“怎麼?有喜事?”
“也不是。是一個公司的老總請坐坐。沒事,我就替他請了你了。就這麼定了。”齊為平又補了句,“是從北京來的。”
程一路道:“下午再說吧。”
到了徐其哲辦公室,徐其哲開門見山,問程一路:“西江的王浩,是不是在房地產開發上有問題?”
“這個……根據目前我們去調查的,可能有一些問題。但是,最後還得由紀委查了才能確定。”程一路知道,在書記小範圍的碰頭會上,王浩的問題已經被提了出來。卞衛東書記態度明朗:一定要徹底調查,如果情況屬實,嚴懲不貸。
徐其哲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下,沒接,繼續問程一路:“因有資產置換,是不是其中還涉及到人員安置,所以在地價上才有所鬆動?”
“這……很難說。我沒詳細了解。”程一路道。
徐其哲拿筆在紙上畫了個圈,回過頭來說:“這是個敏感問題,所以我問問。有個別退到二線的老領導,一再地問到這個。我也不好回答啊!”
這退到二線的領導,程一路心裏是有數的。這個人早些年當過徐其哲的直接領導,雖然到了人大,影響力還是在的。這件事,一定是王浩找到了杜麗,杜麗再告訴了這位老領導。這老領導便來找從前的“老部下”了。
“其哲秘書長,對於西江的資產置換,我這兩天也考慮了下。我覺得地價的高低,本身隻是操作層麵的事情。關鍵是有沒有人從中獲得了不應該獲得的利益,這很重要。衛東書記也很關注這點。”程一路看著徐其哲,見他皺了下眉,便不再說了。
徐其哲把筆放下,“是啊,這樣就很複雜了。我是怕問題擴大化了。”
“這我知道。”程一路點點頭。
徐其哲又問了下辦公廳這邊新製定的幾項製度,落實情況怎麼樣。程一路說:“都很好,畢竟大家的素質都是很高的。何況製度也是死的,隻要心裏重視了,就是沒有製度,也能做到不逾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