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3)

“啊,沒關係的。杜書記怎麼情況不熟呢?這事不行,由我自己來牽頭,光輝同誌具體負責吧。光輝同誌,你看……”林一達望著杜光輝,杜光輝也望了望林一達,又將眼光轉過去看了看琚書懷。琚書懷朝這邊看,不經意間搖了搖頭。

杜光輝說:“我還是負責宣傳組吧,礦山的事……”

林一達把筆記本合上了,說:“就這樣吧,光輝同誌。”

會後,李長副書記找杜光輝,問孫林的藍天木業的事,杜書記是不是……

杜光輝笑了笑,說:“我上次跟孫總說了,他的環保問題不解決,我不是不會給他說的。”

“光輝書記啊,人家企業的環保也是一步一步來的嘛。哪能都像老百姓說的那樣,慢慢來,邊生產邊整改,不也一樣嘛。是吧,這事我也和一達書記說了,他也同意。是不是請光輝書記最近再過問一下。關鍵是那個吉廳長,聽說他和環保局那邊特地打了招呼,這事就不好辦哪。”

“李書記,這事不是我不想辦,而是我不能辦。老百姓再上訪,我怎麼交差?何況藍天木業真在是下決心整改,也快嘛。一個月吧。現在據我了解,他們不僅沒有整改,而且一直在生產。這怎麼能讓老百姓不上訪呢?又怎麼能讓環保部門同意啊?”

“話是這麼說。可是這家企業是招商企業。我們還是要有優惠的嘛。光輝書記,這事?還是給吉廳長說說吧,孫總找了一達書記,我們也煩哪。”

“這……”

“好吧,先麻煩了。下回我讓孫林請你喝茶。”李長說著,也不管杜光輝答沒答應,轉著回去了。

杜光輝搖搖頭,李長這些話,一定也是反複地想了之後,才給杜光輝說的。他們肯定也想了不少辦法,沒有能過吉廳長這一關。所以隻好又折回來了。如果給吉廳長說了,杜光輝自己心裏也沒底;如果不說,李長剛才說得很清楚,這事林一達書記也是知道的。今天是李長來做說客,明天可能就是林一達了。真到了林一達出麵,事情就被動了。即使給辦了,也讓李長心裏不快活。

正想著,小王拿著一遝子文件進來,說:“杜書記,宣傳組在哪裏辦公呢?是不是還要抽些人?”

“就在縣委辦吧。肯定要抽人的,你擬個名單,然後我看看。”

“杜書記,有一句話不知……”

“有什麼就說吧。別吞吞吐吐的。像個姑娘似的。”

“聽說剛才研究杜書記還負責礦山,我想這個事,不太合適……當然,我不該說,杜書記自己考慮吧。”

杜光輝點點頭,這個小王,平時話不多,人也老實。跟杜光輝這大半年來,兩個人性格上還真有些投機,漸漸地,也敢在杜光輝麵前說些真心話了。這是杜光輝希望看到的,他不喜歡一個秘書,看見領導成天都畢恭畢敬,那樣缺乏人情味。特別是杜光輝,一個掛職幹部,到桐山來人生地疏,秘書有時就成了他的向導。秘書就像一條路,領導給他用好了,這條路會給領導帶來不盡的信息和及時的提醒;用得不好,這條路就被堵了。既然堵了,最後受到影響的一定是領導,而不是秘書。

小王對杜光輝負責礦山抗洪的事,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對桐山的情況清楚,更明白負責礦山抗洪的利害所在。杜光輝雖然知道一點,但不可能會搞得那麼清楚。小王不會直接把意見說出來,但是,他剛才的表達已經是很明確了。杜光輝也明白這點,小王走後,杜光輝想起以前聽說的桐山有三任書記因為礦山而出了事,這說明礦山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麵可以帶來良好的經濟利益,另一方麵,可能也正是個別幹部的“滑鐵盧”。

這樣的一柄雙刃劍,林一達為什麼會交給杜光輝呢?

雨聲越來越大,凡凡還一個人呆在招待所的房間裏。本來,前幾天,杜光輝準備讓他一個人先回省城的。可是,孩子說回家還不如在這呢?回家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整座房子,晚上就一個人,靜得讓人害怕。黃麗已經回公司了,晚上也很少回家。凡凡一個人,如其呆在家裏,還真的不如呆在這兒和爸爸一起呢。

抗洪工作全麵展開以後,杜光輝隻好給招待所打了個招呼,讓他們照顧下凡凡。凡凡也懂事,一般情況下就呆在房間裏看看書,看看電視。他自己笑話說是要把因為高考耽誤了電視全部奪回來。杜光輝的宣傳組,主要的日常工作由宣傳部的一位副部長承擔著。他一般情況下,是審審簡報,特別是向上的各種情況通報,這必須得他簽了字才行。他的主要時間,還是用在礦山的抗洪上。為此,他專門向林一達作了彙報,從縣直機關和有礦山的鄉鎮,抽調了五十多名幹部,他成了十個組,到十個重點礦山進行督查。應該說,從目前的效果看,還是很不錯的。林山礦,響尾礦,小天礦,都進行了一些礦井口的抗洪處理。杜光輝自己的天天都是冒著雨,到各個礦去巡查。

周五,久雨的天上出現了一線白色,接著,久違了的太陽居然從雲層中露出臉來。桐山縣城在雨後的陽光中,到處是落葉與枯枝。街道上有些地方的積水,還在一點點向下水道滲漏。杜光輝早晨安排好凡凡後,就帶著小王和礦業局的開局長,下鄉去了。

一路上,陽光照著,有些刺眼。雨水似乎還在天上,隻不過是陽光暫時地從雨的縫隙裏探了下頭。這一探,把兩十多天沒見著陽光的萬物,都一下子喚醒了。田野裏的稻子,從水裏努力地掙紮著往上爬,道路兩邊的山崗上,瘋長的青草,在陽光下綠得晃眼。杜光輝的心情也因為這雨的暫停而好些了。這些天來,他一直感到很沉重。一方麵,是因為這礦山的事;同時也因為黃麗;還有就是莫亞蘭。莫亞蘭前幾天打來電話,聽她說話,杜光輝知道這個倔強的女人,這種一回是徹底地垮了。她一個勁地問杜光輝:“難道我真錯了?我真的錯了嗎?”

杜光輝沒有也沒法回答她。然而,莫亞蘭的這個問話,卻一直在他的頭腦子裏縈繞。

車子拐進了山區公路,開局長說:“下了這麼長時間的雨,現在最怕的就是一個塌礦,一個滑坡。”

杜光輝道:“是啊,久雨淋透了,一切都是鬆的。所以我們格外要小心些,更要加強防範。不可掉以輕心哪!”

轉過一個彎,突然車子後麵“轟”地一聲,接著又是一聲,車子也似乎有些搖晃。杜光輝問:“出事了嗎?啊……”

開局長回頭望著,臉色白了,手抹著臉上的汗,囁嚅著:“是塌方,塌方。說它,它就來了。幸虧我們過來了,不然……”

司機將車停了,大家一起下來,往回走了五十米,觸目驚心地場景出現在了眼前:剛才還在行車的公路,全部被塌方的山石掩蓋住了。山石從公路往下,一直鋪著,而且,現在好像還能看出它們是在移動,不斷地向下移動。開局長指著垮了的山體,“那些地方還在鬆動,塌方還沒有結束。主要還是下雨下得太久了,山石間積水太多,風化崩潰,然後形成了塌方的。危險哪!我們要是晚一分鍾,可能就正好趕上了。想著我都心驚。”

杜光輝這下車一看,心裏也倒吸了口涼氣。他馬上讓小王報告一下指揮部,請求指揮部迅速組織人員,前來處理。公路一定要保證暢通,而且要通知有關部門和各鄉鎮,組織人員查路,一旦發現有塌方和滑坡跡象,要立即處理,保證不出事,特別是不出人命。

車子繼續行走了十幾公裏,到了下塘礦。鎮裏的副書記馬天才已在等著了。杜光輝問說要到礦上去走走。馬天才猶豫著,有些為難。杜光輝問:“怎麼了?”

馬天才尷尬地笑笑,說:“沒怎麼著。就是……就是這礦的負責人今天不在。他不在,任何人是不得進礦的。”

“有這回事?抗洪檢查也不行?”杜光輝提高了聲音。

“這……這是家引進的外資企業,一般情況下,我們鎮裏是調不動的。他隻管交稅,其它的,我們也不管他。”馬天才補充道。

杜光輝站在礦門口,一下子火了,“這叫什麼話?誰定的?在桐山的礦,就得服從桐山的管理。這礦的安全生產呢?還有……不行,馬書記,給這個礦主打電話,我今天一定要進去看看的。太不像話了嘛,太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