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3)

陸延平歎道:“官場哪,就像古人所說的:魚遊於沸鼎之中,燕巢於飛幕之上。”

“唉!”簡又然也歎了聲。

陸延平說就這樣吧,下午四點我再跟你聯係。還有胡子昂,吳縱。簡又然說我正和吳縱在一塊兒。陸延平說那正好,晚上見。

吳縱和李雪叩門的時候,簡又然正站著發呆。閔開文的事,他是一點信息也沒有。突然就來了這麼一著,簡直是……

“簡書記好!”開了門,首先映進簡又然眼簾的,是李雪的兩個小酒窩,接著是她挺起來的肚子。“沒有去機場接您,我檢討!”

“檢討什麼?哈哈,吳縱去不就行了?何況,我也得講點人性化嘛!”簡又然笑著,吳縱扶著李雪坐下。李雪說:“可可化工那邊我同徐總聯係了。前幾天,他還說您來了,他要請您。可是剛才上午,我再聯係,徐總卻說公司事情太多。可能抽不出時間來了。您看這……不是開玩笑嗎?”

“也許是真的事情太多了,我們明天過去一趟吧。湖東那邊地也平了,基礎設施都搞好了。他們遲遲不去安裝設備。項目不能老是拖著啊,明學書記也很著急。”簡又然道:“當初他們到湖東,就有一半是衝著開文部長的。我就怕……”

吳縱看了看他,簡又然把後麵的話咽了。李雪說:“先去吃飯吧,邊吃邊聊。”

三個人坐在江南大廈的餐廳裏,一邊等菜,一邊就聊到了一些新聞。吳縱說他前幾天到某部去談一筆生意。這個負責的司長是個女的,年齡也快五十歲了。生意談好後,吳縱請她吃飯。“你道這司長怎麼說了?”

“怎麼說了?”李雪問。

“這個女司長說,吃飯就免了吧,如果有空,你陪我去娛樂娛樂吧!”吳縱笑著道:“我一看這女司長,雖然年齡大些,保養得還真的挺好。娛樂娛樂,這是什麼意思?我嚇得也不敢多問,撒謊說另外還有事,就自個兒逃了。”

“不是吧?”李雪剜了吳縱一眼,“人家的娛樂可是高雅的,卻被你想歪了。你自己心裏有鬼,就覺得別人心裏也有。”

“你看這?又然哪,你們的李主任可是對我強權統治啊!”

簡又然喝了口茶,道:“這我可管不著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嘛!”

李雪又盯了簡又然一眼,簡又然心一動。他好像又聞見李雪頭發中的清香的氣息了。他曾經許多次在這氣息中沉醉,可現在……

下午,簡又然到招商辦,同李雪商量了一下今後的工作。吳縱一直陪著,反正他自己就是老總,中間,簡又然親自給徐總打了個電話,徐總在電話裏遮遮掩掩,說時間太緊,公司一大堆事正在處理。請簡書記理解。是不是……簡又然說既然到了北京,我是一定得去拜訪徐總的。你是我們湖東的貴客,可可化工也正在實施,本來明學書記準備親自來看望徐總的。隻是臨時因為其它的事情而沒有成行,他讓我一定當麵向徐總問好!

徐總還在嘟噥著,簡又然說我不耽誤徐總時間了,明天上午見。

李雪說這徐總,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以前他可是很客氣的,這次發哪門子邪了?是不是有什麼特殊原因?按理說,他在湖東也投了一百多萬下去了,不會就此……

怎麼會呢?簡又然嘴上說著,心裏卻也忐忑。倒不是單純因為徐總,而是因為閔開文。可可化工當初就是閔開文副部長介紹的,而裏麵最重要的一環,恰恰是:可可化工有一半以上的業務在水利部。有了這層關係,徐總巴不得跟湖東打交道的。跟湖東打交道,就是跟簡又然打交道。而簡又然,精明的徐總當然看得出來,與閔開文副部長的關係,可以用一個字,叫“鐵”。這樣“鐵”的關係,你不把握好,豈不是自己砸自己的腳了?

晚上,陸延平請了胡子昂,吳縱夫婦,還有簡又然,加上吳縱公司的業務員馬蔚,一共六個人,到毛家飯莊,吃地道的湖南土菜。

陸延平說:“現在這年頭就是古怪,放著大菜不吃,非得找這些土菜館。是不是都是這樣?又然哪,家花不香野花香吧?”

“哈,我哪知道?你陸處長搞新聞出版的,能不清楚?不過,這也符合了人類的回歸心理。最後,都將是回到傳統和樸素。”簡又然說著,李雪在一旁笑。馬蔚插話道:“簡書記真是學問高深,一下子就點到了中國文化的精髓上了。”

簡又然對吳縱道:“這個小馬,也挺……”

吳縱說:“你別小看了她。她可是北師大的高材生,我的業務中的一半都是她的。”

李雪朝吳縱瞥了眼,吳縱不做聲了。馬蔚說:“我很少參加你們這些當官的聚會,這一參加,我感到還是你們層次高,說出來的話有意思。”

簡又然想這丫頭,還真會說話。再看她,人長得小巧,重要的是年輕。雖然沒有李雪臉上的兩個小酒窩,但是時尚的裝扮和亮麗的容顏,還是讓跟她坐在一塊的李雪,顯得黯淡了些。她說話的感覺,乍一聽有點像趙妮。隻不過她說的是一口地道的普通話,而趙妮則喜歡說一口溫軟的江南話。

陸延平看著簡又然,笑道:“又然哪,又在神思飛揚了吧?小馬啊,又然當年可是我們班的詩人呢。記得他寫的第一首詩是愛情詩。又然,給我們朗誦一下如何?”

“你啊,延平。早忘記了。那時青春年少,現在老羅!”簡又然說著,真的就有了些傷感。

李雪道:“簡書記一點也不老。男人到了這個年齡,正是最有魅力的時候。”

馬蔚“咯咯”地笑著,說:“李姐說得一點不錯。我就是喜歡這個年紀的男人。那些小不點,一點內涵沒有。”

胡子昂一直在抽煙,這會兒也起哄道:“又然哪,還是你有魅力。看來小馬同誌是喜歡上你了。好啊,桃花四十支支開。了得,了得!”

“盡……”簡又然正要說,眼光一掃,正對著馬蔚的目光。四目相對,除了火花,一切都靜了。

喝酒的時候,陸延平問簡又然:“馬上掛職要結束了吧?回去的事,有點眉目沒有?”

“難說。現在的事你知道,複雜,真的複雜!”簡又然將酒慢慢地泯了,說:“部長換了,一切就得從頭開始。唉!”

“也是。官場人可是一個人一攤子。上頭的換了,底下的線就斷了。新部長是……”

“是底下的一個市委書記上來的。我以前也不太熟悉。”

“這得……也快了啊!歐陽不還是省委副書記嘛,請他……”胡子昂道。

“不好辦哪!慢慢說吧。”簡又然端著杯子,說:“今天感謝延平同學,我們幾個老同學,來共同幹一杯。”

馬蔚在邊上不同意了,“這不明明是欺負我們嘛?你們老同學喝酒,我和李姐幹坐著。我有意見了!”

吳縱朝馬蔚瞪了一眼,說:“你想喝酒,是吧?好啊,一人敬一杯吧。”

“那不公平。大家共同喝。”馬蔚堅持著。

簡又然笑了笑,說:“算了吧,喝酒嘛,隻是個形式。既然小馬同學想加入,我們歡迎。來,我們先喝!”杯子還沒舉起來,李雪卻站起來了,說:“簡書記不能再喝了。你要是醉了,我可沒法向縣委交差。”

李雪這話明顯地有情緒,吳縱也一下子呆著了。簡又然的杯子停在半空中,馬蔚還在說:“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怕什麼,喝!”話音落地,酒已入肚了。

吳縱將李雪扶著坐了下來,尷尬道:“又然酒量可以,不會醉的。何況還有我們在。出了事,我向你們李書記交待。”

李雪低著頭,哼了聲。簡又然把酒喝了,桌子上一時沒了聲音。

胡子昂點了支煙,然後又滅了,說:“這不利於下一代成長,我自己罰一杯。”

陸延平說:“是該罰。這兒有重點保護對象,你怎麼能?倒上,滿罰一杯。”

馬蔚出門接電話去了。陸延平對吳縱道:“你這小馬,可還真……李雪主任啊,誰還會……放心,又然不會有事的。”

簡又然點點頭。馬蔚進來後,陸延平特地換了個話題,問到湖東羅望寶案件的進展情況。如今是網絡時代,網上已經有人把羅望寶在“雙規”期間自殺的事,貼上去了。簡又然說:“一直在調查。事情很複雜。”

“你……”

“啊,沒事。我們掛職的,不就是在一個地方去閃一下嘛。屁股還沒坐熱,就得打道回府了。能有什麼事?”

“那好,好啊!不像開文……”陸延平話音一落,胡子昂就問:“開文怎麼了?”

陸延平一愣,隨即道:“沒什麼。隻是說說。他這個副部長,也挺麻煩的。可不,今兒晚上,本來想找他來,可是連電話都打不通。部長忙哪!中國的官場,最大的現象,就是一個字‘忙’。大官忙,小官忙。上上下下,各級都在忙。可是,忙出的成果呢?唉!”

“延平對這‘忙’字可是有深入的研究啊!”胡子昂說:“說到‘忙’,也是正常的。你想想,一個機關,哪天不迎來送往?哪天不開會研究?不‘忙’才不正常呢?官員最怕的就是‘閑’。再‘忙’,也不是‘忙’中有得。可是一‘閑’,可就……套用一句老歌的名字,就叫《一無所有》。”

“哈哈,也不至於像子昂說的這樣吧?來,不說這個,喝了這杯吧!”簡又然望著李雪,道:“李主任雖然是重點保護,但也得意思一下。就喝茶吧。我敬一下!當然還有吳縱,我敬你們夫妻,還有未來的小侄子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