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兒?”老人感興趣地問道。
“等我贏了再說!”成蟲眼睛盯著那棋盤,他似乎已經陷入了廝殺的激戰裏了。
“我老酒葫蘆可不幹那些違背良心的事兒!”老人說著,依然哧哧地推著刨子,幾下,一塊木板又刨好了。
“晚輩也斷不會提出那些無理要求!”成蟲坐到了棋盤前,手開始抓起了棋子。
“好,成交,拿酒來吧!”老人停了下來,眼睛離開了棋盤,看著遠處蒼茫的河水,輕輕地說:“你看那河水,不管冬夏,都在流,人也一樣,不管多大的風浪,都得生活下去!你留在西山北,磨難不會少的!”
“磨難由他來,我現在是泠兒的男人,既然落地,就要生根,不然,我這女人也不會答應,孫兒也不會來求您!”
“好,拿酒來,我們下棋!”老人轉過身,眼睛裏放出興奮的光芒。
“拿酒?”
“你輸了就得拿酒拿肉,肉有麅子押著,酒可得先備下來!”
成蟲的臉紅了,離村子這麼遠,老人說這話,分明是想攆走自己!
在一邊一直繃著臉看熱鬧的孫泠扭頭就跑了,剛跑兩步又轉了回來:“酒爺爺,您的酒葫蘆呐,我去給您打酒!”
酒爺繼續推著刨子,嘴裏淡淡地說:“屋裏呐,自己拿去!”
孫泠進得屋,拎著兩個酒葫蘆跑了出來,朝成蟲晃了晃倆酒葫蘆“相公,我打酒去,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成蟲心裏一熱,眼裏生出了濃濃的雲霧,酒爺重新換塊木板,繼續推他的刨子,眼睛看也不看成蟲,嘴裏冷冷地說:“欠火候啊,兩葫蘆酒就掉眼淚,能成什麼大氣候!”
“無情未必真豪傑!”成蟲不滿地說。
“英雄流血不流淚!”酒叔冷冷地說。
“我不是英雄!”
“現在確實夠不上,可你得往那道上奔!準備好了,下吧!”嘴裏說著,走過來把棋子拿到木匠案子上,一麵繼續幹活,一麵說。
“不等酒回來了?”
“泠兒實誠,不會騙俺老酒葫蘆的!黑先白後,你先下子吧!”
“不,您是先輩!您先下!”
“唔!”隨著一聲應,他手捏著一枚棋子扔了過來,那棋子穩穩地落在棋盤上。
烽火狼煙,殺伐驟起,待孫泠拎著酒葫蘆走進門,成蟲已經把手中的棋子放到了棋盤上:“酒爺爺,我輸了!您等著,我去殺麅子,回頭給您做紅燒麅肉!”
“忙什麼,她買來兩葫蘆酒,那意思就是得三盤兩勝,還有一盤呐!”酒爺爺把手伸向棋盤,白子竟像長了翅膀一樣突突的朝他手裏飛去。老人把棋子扔進小罐裏,又拿起一塊木板,哧哧地推起刨子。
成蟲看得目瞪口呆了,直到孫泠扯他的胳膊,他才醒過來。
“相公,你下不過酒爺爺!他還沒喝酒呐,要是喝個半醉,讓你仨目倆目你都贏不了!”
“那我去給麅子開膛,老婆你再去弄點菜,讓酒爺爺喝個半醉,我們好好殺上一盤!”
“你想把衣服都輸在這呀?”
“那我就跟你光著屁股跑回去!”成蟲笑著說。
孫泠臉紅過耳,瞪了成蟲一眼:“臭嘴,你說的啥呀?”說完扭頭進了屋。
成蟲走到柴堆前伸手去拿麅子,手伸到,他卻改了主意,開始滿院子攆雞去了,老酒葫蘆急忙喊:“哎,你小子瘋了,輸棋的是你,你怎麼滿院子抓我的雞呀?”
“剛才輸的是我,接著輸的就是您了,不抓您的雞抓誰的呀?”成蟲累得呼哧帶喘的,剛把一隻雞堵到竹籬笆的一角,酒爺爺撂下刨子喊道:“你小子現在抓什麼雞呀,咱們接著下,誰輸還沒定下來呐!”
成蟲向前一撲,那雞卻飛起來,從他頭頂掠過,躥到了籬笆上,咯噠咯噠地叫了起來。
重新擺上棋局,又是烽火連天,隻一炷香的功夫,酒爺拿著塊木板邊相看邊說:“唔,是塊好料!你小子把路子趟熟了?各勝一局,平棋,再來!”
狼煙再起,連半炷香都沒用,酒爺放下刨子:“不下了,你小子好記性,把你酒爺給盯住了!好了,丫頭,收拾桌子吃飯,鍋裏燉著條大鯉魚,算你倆有口福!你說吧,什麼要求,我答應就是了!不過,你可別說跟我學什麼王霸之道,一個沈鯉已經讓我傷透心了!”
“酒爺爺猜到了,我就是來跟您學那個的!”成蟲跪到了彌樂佛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