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成蟲卻上前從孫鑰手裏拿過那卷宣紙,眼睛閃著興奮的波光:“涇縣宣紙!這紙易於保存,經久不脆,不會褪色,素有紙壽千年之美譽。這可是不易多得的珍品啊,老爹怎麼買到的?”
孫鑰微微點頭道:“好孩子,你還真的識貨!拿屋去吧,你說要給泠兒寫詩題字,老爹特意求人從燕京捎來的,喏,這還有顏色,這紙畫花草魚蟲最好了!”
成蟲急忙拉起孫泠的手,朝屋裏走去:“你不要讓相公給你畫幅畫嗎?今天相公就給你畫幅洛陽牡丹!再給你提首詩!”
成蟲那大手拉著孫泠就朝屋裏走去。
院外的兩個軍漢,急忙抽出樸刀要向前衝來,但被那把總揮手止住了,而那把總本人也癡呆呆地立於原地,一動不動,嘴裏說道:“這是個書呆子,怎麼能是逃兵呐?你們莊子裏送的這情報也差的太遠了!”
彭大癩子一聽愣住了:“什麼,您說是我們莊子裏送的情報?不可能,我都不知道,還有誰能瞎說?大概是別的莊子吧,軍爺,要不您再到別莊去看看?真要是抓錯了人,咱們吃不了可得兜著走啊!”
“就是你們莊送的嘛,這還能錯,那信裏還說你彭裏長最清楚!”把總拿著那情報給彭大癩子看。
“他媽的,這是誰告的黑狀,還把老子扯上了?你告什麼不好,說他是逃兵,他那慫樣子,當兵也是見了胡人就下跪的貨,不是什麼好兵!要我,告就告他是個賊偷,你看他那眼睛,賊溜溜的,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軍爺,你把他抓回去準沒錯,他剛才不是教你了嗎?就按他說的那些招來一遍,準都套出來!”彭大癩子氣得出著主意道。
“胡說,老子隻管抓逃兵,是不是賊,該老子什麼事兒!”那軍漢沒好氣地罵道。
成蟲衝進屋裏才鬆開緊拽孫泠的手,匆匆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起來,把那紙鋪到桌上,興奮地低頭緊盯著那紙,嘴裏喃喃地說:“老爹真好本事,竟能買到如此好紙!”
“你用過這紙?”孫泠已經點起了蠟,正在調色,見成蟲那表情,好奇地低聲問道。
成蟲看看屋外,也低聲道:“見過,但沒用過,你知道,這紙才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呐,能使上如此好紙,真乃三生有幸啊!我在大慶市根本買不到這種涇縣紙,我也隻在朋友家見過!”成蟲順口而出,竟讓姑娘驚呆了,半天她才顫抖地低聲問到:“相公,你家在大慶市?大慶市在哪兒?我怎麼沒聽說過呀?”
這話一問,成蟲也呆住了:“娘的娘,我的賣年糕的姥姥啊,怎麼看見小蘿莉一高興什麼話都溜出來了?這不是要砸鍋嗎?”他急忙裝糊塗地問道:“大慶市?大慶市是什麼地方?”
“剛才你說的!”
“我說的?”成蟲呆愣了半天,長歎了一聲,低聲道:“那我就是一高興把話說錯了,我說是大慶朝的蘇州市。”
見那各種顏色已經調好,成蟲拿過孫鑰的筆筒,一眼看見一枝好筆,順手抽出來說:“七紫三羊兼筆,此筆有羊毫筆的柔軟、吸墨的優點,適於表現圓渾厚實的點畫;又有狼毫的筆力勁挺,宜書宜畫的好處,真可謂剛柔適中,筆中精品呀!”
他潤筆後開始伏案揮毫畫了起來,才一頓飯時間,一叢綻開怒放的大紅牡丹就呈現在孫泠麵前了。看著那潤秀清雅的牡丹,孫泠兩隻美麗的大眼睛都放光了,她嘴裏嘖嘖地稱道了半天,笑著低聲說:“相公好才華,這畫奴家就留著了!”
成蟲說:“老婆要的,相公怎麼也得題首詩啊!”成蟲想了想,伏案揮筆寫了起來,他邊寫邊念:“逍遙為吏厭衣冠,花謝還來訪牡丹。顏色隻留春別後,精神寧似日前看。雨餘花萼啼殘粉,風靜奇香噴寶檀。隻恐明年開更好,不知誰與並欄幹。”(注)
他剛寫完,他們的身後就響起了掌聲:“好詩,不愧為秀才出身,這畫和詩都冠絕保定府啊!泠兒,快好好收起,明天爹去縣裏把它裱好,留你壓箱底吧!”
他的話音剛落,聽見外麵響起啪啪兩聲,接著就有人倒地的聲音,三個人急忙衝到外麵。
注:此詩為宋代陳襄的牡丹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