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蟲一愣：“爺爺說這幾天不能出去！”
“笨蛋，咱們的丁口冊不是來了嗎？現在得趕緊去，不然他就回陝西了！”
成蟲一愣：“回陝西？淩康年？你說去夜訪淩康年？”
孫泠親了他一口說：“我相公也挺聰明的嘛！”
“可爺爺分明說我們不宜出訪啊！”成蟲一麵拿出夜行衣欲穿，一麵說道。
孫泠擋住成蟲穿衣服的手道：“這就是爺爺最擔心的，他說現在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遍布京師，再像昨天那樣出行，必招殺身之禍！他最擔心你太莽撞了！他老人家說，我也是莽撞性子，咱們倆到一起，天能給捅個窟窿，就是誰也不會補，說得再給你找個沉穩有心計的女人，讓她也陪著你，補我們倆的不足！你看看這是什麼好爺爺，非要給我擠進來個對手，差點沒氣死我！還沒等我說話內，他就說‘這是大事，你要不同意就離開他，別把大事給耽誤了！’你聽聽，還動壓力派的了，好像你是什麼好人似的！我是可憐你小子沒人管才留下來的，別以為我怕你不要我！其實我也想好了，真有那樣的姑娘，不用爺爺說，我也願意幫你找一個，就咱們倆這霹雷火爆的脾氣，真得弄個柔媚水性子的妹妹說著點，要不，咱倆的家還不得成天丁當山響啊！快穿吧，我已經給你預備了一套衣服，你看看，泠兒也不光是會冒火！”
成蟲接過泠兒遞過的衣服，卻是一套書生穿的湖藍色的錦緞長衫和白色書生帽，再看那位俏佳人兒，也拿出一套水綠的長衫和淡粉色的書生帽穿戴起來，活活是位少年俊俏書生。
兩個人穿戴好了，各自掛上佩劍，搖著小扇，走出了屋子。
大門已經上了拴，林亮見兩位要出去，忙打開小門上了渡船，跟著兩人上岸後說：“酒爺已經吩咐我陪你們去了，那家小店就在廣寧門外的牛街上，一路上狗多，說話要格外小心！”
成蟲帶著一位俏書生和一位跟他們稍稍拉開點距離的家丁，趁著月色說說笑笑地朝前走去。果然如酒爺所說，一上岸就有人盯上了他們，兩個巡街禦史還過來檢查了他們的丁口冊，拿火把照著看了他們半天：“這麼晚了還出去幹什麼？不知道現在禁夜呀？”
“不是二更後才開始禁夜嗎？現在才一更，還有一個時辰呐！我們去看位朋友，馬上就回來還不行啊？”孫泠不滿地說。
那禦史看看倆人神情泰然，也就再沒說什麼，一擺手讓他們倆人走了。
這裏離牛街不遠，走了不一會兒就到了牛街，看見一家客棧門前掛著的風燈，林亮說：“就是這家悅來客棧了，我們進去吧！”
說是客棧，實是一家騾馬大車店，一進屋，一股強烈的煙氣熏得他們退後了一步，煙霧騰騰的屋裏半天才看清屋的地當中擺著一張方桌，點著一支白蠟，圍著鬧嚷嚷的一群人，兩邊的大排鋪上也坐滿了人，正在聽著一位身著藍色箭袖服，頭戴四方巾，打扮利落的年輕英俊的先生給測字。
看來，那先生已經測完了字，那人還追問先生：“你說我老娘此次大病有驚無險？”
先生笑道：“你那字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應該是平安無事啊！回去好好地給你娘熬點小米綠豆粥，讓你媳婦別再惹你娘生氣，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
那算卦人給他鞠了一躬道：“這是卦金，請先生收好！”
先生笑了：“你就不要給了，你後邊的那位先生會替你交的！”
那算卦人回頭看看成蟲道：“哪好意思請這位老爺代勞呐？我還是自己交吧！”
成蟲哈哈笑道：“先生既然說了，我就有代交的道理了，你走吧，區區卦金，我就代交了！”
那人謝過走了，其他的人見進來的三個人穿得貴氣，也都打著哈欠離開了方桌，爬上了大排鋪。
成蟲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先生，但見他身邊放著一個卦簾，上聯兒是：“舌卷春雷驚神鬼”，下聯兒是：“眼懸秋月識王侯”。話夠大的，不過天下的算卦先生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靠一張鐵嘴活著，沒一個不說大話的，但指名道姓點出王侯的還真不多見。這位看來膽氣到不小，也不怕錦衣衛和東廠的人找他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