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一切都撲朔迷離了(3 / 3)

這兩件事對鬼手和斷魄都同樣不利,第一批人要找的是斷魄,第二批人要找的是鬼手和釘子,所以無論他們是誰勝誰負,隻要還活著,就絕不會有好日子過。

仇天鵬打聽到的消息並不少,卻偏偏沒有一樣是他想打聽的,甚至連重陽子和嶽陽子,他都已找不到。

茶客更疏了,茶博士手裏提著的大水壺已放下,不停的用眼角來瞟仇天鵬,顯然是在催促他快點走。仇天鵬隻有裝作看不見,因為他實在也已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不找到斷魄,他怎麼能回去麵對甜甜?

新沏的茶已涼,夜更涼。

仇天鵬歎了口氣,端起茶碗,一口茶還沒有喝到嘴——突然間,寒光一閃,“叮”的一響,茶碗已打得粉碎。

寒光落下,竟是一枚三寸六分長的三冰透骨鏢。門口掛著燈籠,一個穿著青布袈裟,芒鞋白襪的和尚,正在對著他冷笑,方外的武林高手,幾乎沒有人用這種飛鏢的。

可是這和尚發鏢的手法卻又快又準,無疑已可算是此道的一流高手。仇天鵬既不認得他,也想不通他為什麼突然出手暗算,最奇怪的是,他一擊不中,居然還留在外麵不走。

仇天鵬笑了,他非但沒有追去,反而看著這和尚笑了笑。現在的麻煩已夠多,他已不想再惹別的麻煩,誰知這和尚還是不放鬆,一揮手,又是兩枚飛鏢發出,鏢尾係著的鏢衣在風中獵獵作響,發鏢的力量顯然很強勁。

仇天鵬又歎了口氣,他已看出這和尚找定了他的麻煩,他想不出去,也不行了。

飛鏢還未打到,他的人忽然間已到了門外。誰知這和尚看見他出來,立刻拔腿就跑,等到他不想再追時,這和尚又在前麵招手。

奇怪的事,真是越來越多,所有的怪事好像全被仇天鵬一個人遇上了。

他不想再追下去,卻又偏偏不能不追,追出了兩條街,和尚突然在一條暗巷中停下,冷笑道:“仇天鵬,你敢不敢過來?”

仇天鵬當然敢,世上他不敢做的事還很少,他雖然明知自己一走入暗巷,這和尚就隨時都可以出手,暗巷中很可能還有他看不見的陷阱和埋伏,這和尚也很可能還有他不知道的絕技殺手。

但他還是走了進去。誰知他一走進去,這和尚竟忽然向他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仇天鵬又怔住。

和尚卻在看著他微笑,道:“你不認得我?”

仇天鵬搖搖頭,他從來也沒見過這和尚。

和尚道:“這三冰透骨鏢你也不認得?”

仇天鵬眼睛亮了:“你是關中‘飛鏢’勝家的人?”

和尚道:“在下勝通。”

這名字仇天鵬也不熟,飛鏢勝家並不是江湖中顯赫的名門大族。

勝通已接著道:“在下是來還債的!”

仇天鵬更意外,道:“還債?”

勝通道:“勝家滿門上下,都欠了仇大俠一筆重債!”

仇天鵬道:“你一定弄錯了,我從不欠人,也沒人欠我!”

勝通道:“在下沒有錯。”他說得很堅決,神情也很嚴肅:“六年前,本門上下,全都敗在獨孤陽手裏,滿門都被逐出關中,從此父母離散,兄弟飄零,在下也被迫入了空門,雖然有雪恥之心,怎奈獨孤陽武功高強,在下也自知複仇無望!”

仇天鵬道:“你以為我殺了獨孤陽,替你們出了氣,所以要來報恩?”

勝通道:“正是。”

仇天鵬隻有苦笑,獨孤陽並不是死在他手上的,一鶴掌門和蘇一鶴也不是,但別人卻偏偏都將這筆賬算在他身上,有仇的來複仇,有恩的來報恩。江湖中的恩怨是非,難道竟是真的如此難以分清?

仇天鵬歎了口氣,道:“獨孤陽並不是……”

勝通仿佛根本不願聽他解釋,搶著道:“無論如何,若非仇大俠仗義出頭,獨孤陽今日想必還在封天教耀武揚威,又怎會落到那樣的下場!”

他這樣說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仇天鵬隻有苦笑:“就算你欠了我的債,剛才你也已還了。”

勝通道:“叩頭隻不過表示尊敬,又怎能算是報恩?”

仇天鵬道:“不算?”

勝通道:“絕不能算!”

仇天鵬道:“要怎樣才能算?”

勝通忽然從懷裏拿出個包紮很仔細的布包,雙手奉上:“這就是在下特地要送來給仇大俠的!”

仇天鵬隻有接過來,他忽然發覺被人強迫接受“報恩”,那滋味也並不比被人強迫接受“報仇”好多少。以前他從來也沒有想到這一點,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這油布包裏包著的,竟是一條上麵染著斑斑血跡,還帶著黃膿的白布帶,一打開包袱,就有股無法形容的惡臭散發出來。

仇天鵬連笑都笑不出了:“你特地來送給我的,就是這條布帶?”

勝通道:“正是。”

仇天鵬道:“你送這東西給我,為的就是報恩?”

勝通道:“不錯。”

仇天鵬看著布帶上的膿血,實在覺得有點哭笑不得。這和尚打了他三鏢,又送了這麼樣一條臭布帶給他,還說是來報恩的。這麼樣報恩的法子,倒也少見得很。

幸好他還是來報恩的,若是來報仇,那該怎麼辦呢?

仇天鵬現在惟一的希望,就是趕快把這和尚弄走:“現在你總算已報過了恩吧!”

勝通居然沒有否認,沉吟著又道:“這條布帶在平時看來,也許不值一文,但在此時此刻,卻價值連城。”

隨便要什麼人來,隨便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布帶是件價值連城的寶物,可是這和尚卻偏偏說得很嚴肅,看來居然並不像在開玩笑。

仇天鵬也不禁起了好奇心:“這布帶難道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勝通道:“隻有一點。”

仇天鵬道:“哪一點?”

勝通神情更慎重,壓低了聲音,道:“這布帶是從斷魄身上解下來的!”

仇天鵬的眼睛立刻亮了,這又臭又髒的一條布帶,在他眼中看來,竟真是已比黃金玉帶更珍貴。

勝通道:“在下為了避仇,也為了無顏見人,所以特地選了個香火冷落的小廟出家,老和尚死了後,在下就是那裏惟一的住持!”

仇天鵬道:“斷魄也在那裏?”

勝通道:“他是今天正午後來借宿的,廟裏的僧房本隻有兩間,老和尚死了後,那僧房就從來也沒有人住過,更沒有香客借宿,今天居然會有人來,在下已覺得很意外。”

仇天鵬道:“他是一個人去的?”

勝通點點頭,道:“他來的時候,在下本沒有想到他就是名動天下的斷魄!”

仇天鵬道:“後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勝通道:“他來了之後,就將自己關在房裏,每隔半個時辰,就要我送盆清水進去……”

他本來也是江湖中人,看見這種行跡可疑的人,當然會特別留意。

“除了清水外,他還要我特地去買了一匹白布,又將這油布包交給我,叫我埋在地下。”

斷魄當然絕不會想到這香火冷落的破廟住持,昔年也是個老江湖,所以對他並沒有戒心。

“我入城買布時,才聽到斷魄在張家口被唐門暗器所傷,卻在春華樓上重創了唐儀的事。所以就將這位斷魄的裝束容貌,都仔細地打聽了出來。兩下一印證,我才知道到廟裏來借宿的那位奇怪客人,就是現在已震動了京華的斷魄。”

仇天鵬長長吐出口氣,現在他總算已想通了兩件本來想不通的事。

這時候從黑暗中走出來了兩個人,道:“他一定受傷了,我八弟的仇我也會為他報的。”赫然出現的人竟然是仇天鵬一直想要找到的好兄弟鬼手和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