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的,隻不過後者遠比前者更難得而已。
斷魄忽然又道:“據說已有很多人在我身上投下重注,賭我勝!”
仇天鵬苦笑道:“現在賭你勝的盤口是七比一。”
斷魄目中帶著深思之色,道:“其中當然也有人賭鬼手勝的?”
仇天鵬道:“不錯。”
斷魄道:“我若敗了,這些人豈非就可以坐收暴利?”
仇天鵬道:“你認為陷害你的人,就是賭鬼手勝的人?”
斷魄道:“你認為不是?”
仇天鵬也閉上了嘴。
他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心裏卻知道絕不是,因為這個人不但陷害了斷魄,也同樣害了柳俊傑、公孫娘和甜甜。他一定還有更可怕的陰謀、更大的目的,絕不止要贏得這筆賭注而已。
斷魄又站起來,推開窗戶,看著窗外的明月,喃喃道:“現在已可算是九月十四了。”
仇天鵬道:“難道你還要如期應戰?”
斷魄冷冷道:“你看我像是個食言悔約的人?”
仇天鵬道:“可是你的傷……”
斷魄又笑了笑,笑得很淒涼:“傷是無救的,人也已必死,既然要死,能死在鬼手劍下,豈非也是一大快事?”
仇天鵬道:“你……你們可以改期再戰。”
斷魄斷然道:“不能改!”
仇天鵬道:“為什麼?”
斷魄道:“我這一生中,說出來的任何話,都從未更改過一次。”
仇天鵬道:“莫忘記你們改過一次!”
斷魄道:“那有特別的原因!”
仇天鵬道:“什麼原因?”
斷魄沉下臉,道:“你不必知道!”
仇天鵬道:“我一定要知道!”
斷魄冷笑。
仇天鵬道:“因為我不但是鬼手的兄弟,也是你的朋友,我有權知道。”
斷魄慢慢地掩起窗子,又推開,窗外月明依舊。他一直都沒有回頭,仿佛不願讓斷魄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又過了很久,忽然道:“你知不知道鬼手有病?”
仇天鵬跳了起來,失聲道:“你說什麼?”
斷魄並沒有再說一遍,他知道仇天鵬聽得很清楚。
仇天鵬當然已聽清楚,但卻實在不能相信:“你是說鬼手有病?”
斷魄點點頭。陸小鳳再問:“是頭痛病?”
斷魄又點點頭,仇天鵬怔住,一個男人,在生死的決戰前,突然頭疼了,那會怎麼辦?
仇天鵬終於明白:“原來是他去求你改期的,因為他知道這樣一定不會有一個真正的結果的。”
斷魄道:“他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他不僅要用最好的狀態殺人,也要用最好的狀態被殺。”
仇天鵬道:“他若死在你手裏。”
斷魄道:“他活著時從不願求人,就算死了。”
仇天鵬道:“所以他要你再給他一個月的寬限,讓他能安排好自己的後事。”
斷魄道:“你若是我,你答不答應?”
仇天鵬長長歎息,現在他終於明白,鬼手為什麼會突然失蹤。他當然要找個絕對秘密的地方。
斷魄仰視著天上的明月,月已圓:“月圓之夜,紫金之巔……”
仇天鵬忍不住又問道:“月圓之夜,還是改在月圓之夜,紫金之巔又改在哪裏?”
斷魄又沉吟了很久,才緩緩道:“改在紫禁之巔。”
仇天鵬聳然動容,道:“紫禁之巔?紫禁城?”
斷魄道:“不錯。”
仇天鵬臉色變了:“你們要在紫禁城裏太和殿的屋脊上決戰?”
太和殿就是金鑾殿,也就是紫禁城裏最高的一座大殿。紫禁之巔,當然也就在太和殿上。殿高數十丈,屋脊上鋪著的是滑不留足的琉璃瓦,要上去已難如登天,何況那裏又正是皇帝接受百官朝賀之處,禁衛之森嚴,天下絕沒有任何別的地方能比得上。這兩人偏偏選了這種地方做他們的決戰處。
仇天鵬忍不住長長歎了口氣,苦笑道:“你們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斷魄淡淡道:“你若害怕,本就不必去。”
仇天鵬突然大笑道:“我是皇上的禦兄,好像除了皇上的後宮我不能去,還沒有一個地方我是不能去的。”接著仇天鵬恍然道:“你們選了這地方,為的就是不願別人去觀戰?”
斷魄道:“這一戰至少不是為了要給別人看的!”
仇天鵬又忍不住要問:“這一戰究竟是為了什麼?”
斷魄道:“就因為他是鬼手,我是斷魄!”
這並不能算是真正的答複,卻已足夠說明一切。鬼手和斷魄命中注定了就要一較高下的,已不必再有別的理由。兩個孤高絕世的劍客,就像是兩顆流星,若是相遇了,就一定要撞擊出驚天動地的火花。這火花雖然在一瞬間就將消失,卻已足照耀千古!
月明星稀,夜更深,斷魄緩緩道:“你想知道的事,現在全都知道,你為什麼還不走?”
仇天鵬卻還不肯走:“除了我之外,還有沒有別人知道你們的決戰處?”
斷魄冷道:“我沒有告訴過別人,我沒有別的朋友。”他的聲音雖冷,這句話卻是火熱的。他畢竟已承認仇天鵬是朋友,惟一的朋友,最少是暫時的朋友,哪怕是最假最假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