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把這老奴給我拖下去,重責……”見陳嬤嬤如此平靜,王妃覺得自己已經無法控製了,高聲喊著,陳嬤嬤又是淺淺一笑:“王妃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什麼地方?王妃環顧四周,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皇宮,確切地說,這是昭陽宮內,而昭陽宮,是皇朝最尊貴的女人居住的地方。
但是王妃已經冷笑:“那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
“我自然知道您是什麼人。”既然王妃還站著,陳嬤嬤也就坐在她麵前,拿起一邊的香料,嗅了嗅,就放進香爐裏點燃:“我記得,王妃最喜歡聞這樣的香了。”
陳嬤嬤不疾不徐,而一邊的侍從並沒有肯理自己的,王妃怎麼不明白事情發生了變化,於是她抬起下巴,還是那樣的高傲:“你,你還記得我喜歡聞這樣的香?”
“王妃乃王府的主母,您的一言一行,很多人都記得。”陳嬤嬤淡淡地說,對自己麵前的椅子示意:“王妃請坐,不然您站著,我坐著,也著實有些不像話。”
“你這老奴,現在還知道不像話,難道……”王妃氣呼呼地說著,就見陳嬤嬤依舊那樣淡淡地笑,但這笑讓王妃心中想起什麼,她沒有再說話,而是看著自己麵前的茶,不用陳嬤嬤說,王妃就知道這茶也是自己喜歡的。
麵前是自己喜歡的茶,鼻中是自己喜歡聞到的香味,按說這一切該讓王妃放鬆下來,但她更加警惕了,隻是看著陳嬤嬤:“你這老奴,擅自借太後的口來讓我進宮,甚至還借昭陽宮的側殿,你膽大包天,已是僭越。”
僭越之罪,真要治罪的話,可以當場就打死了,陳嬤嬤笑了,笑的十分輕快,仿佛王妃在說什麼好笑的話。這讓王妃越發憤怒,伸手抓住陳嬤嬤的腕子:“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到現在還對我這樣,你要知道,不管怎麼說,我都是陛下的繼母。”
名分已定,誰都翻不了,王妃所依仗的自然也是這個。陳嬤嬤淺淺一笑:“王妃既然知道我還記得王妃所用過的香,所喜愛的茶,那為什麼王妃不明白,不光是我記得,娘娘也記得呢?”
娘娘?小荷?那個原本隻是丫鬟的女子,王妃唇邊現出不屑的笑:“她?她算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我家花二十兩銀子買回來的奴婢,甚至於她剛進府的時候,還要對你恭恭敬敬。陳嬤嬤,你雖然是奴仆,可你也是陛下的奶娘,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你肯答應這件事。”
“王妃,您也說了,我是奴仆,大哥要做的事情,特別是這件事,我怎麼會反對呢?倒是王妃您,難道不曉得此一時彼一時,到了這會兒還對娘娘如此不敬。王妃此刻,不過就是個藩王妃!”
陳嬤嬤端起茶,嗅著杯中的茶香,語氣還是那麼平靜,但王妃從她話中,聽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來,於是她冷笑:“那又如何,她若……”
“娘娘真的會這樣做的!況且,宮中還有老娘娘。”老娘娘三個字一出口,王妃就挺直了背,看著陳嬤嬤,陳嬤嬤的笑容依舊那樣恭敬:“王妃曾說過,我為何敢冒太後的名義詔您入宮,那您可知道,若老娘娘動了別的心思,王妃以為,您能改變老娘娘的心意嗎?”
別的心思,什麼樣別的心思?王妃的語氣重新變得倨傲:“那又如何,我還是,還是上了玉牒的安王妃,老娘娘也不能隨意給我栽罪名。”
“若不慈呢?”陳嬤嬤淡淡提醒,王妃打了一個激靈,不慈,繼母對兒子不慈,這要真算起來,當然是罪名,而且是大罪名,形同背叛夫君。而王妃所依仗的,就是安王,而現在陳嬤嬤話中明顯是在威脅自己,王妃冷笑:“證據!”
“大哥此刻已經是天子了。”陳嬤嬤不願意再和王妃兜圈子,隻說了這麼一句。若是孟瀾下旨,訓斥王妃不慈,離間安王和孟瀾父子之間的感情,那等待著王妃的,就是被仳離,被囚禁,然後黯然死去。
“我不信,王爺他……”王妃急切地說著,這已經暴露了她的心虛,陳嬤嬤看著王妃,這會兒,王妃終於想起來了嗎?她的所有富貴尊榮,都是因為成為安王的妻子,而要剝奪掉她的富貴尊榮,往往隻需要別人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