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波都急了:“叫我蔣明波就行!”
“哦,蔣明波。”何蕤笑著伸出手準備接粽子,“謝謝你的粽子,替我問鈴鐺媽媽好。還有我聽鈴鐺說她爸爸受傷了,是真的嗎?現在怎樣了?”
“謝謝你,好多了,快出院了。”蔣明波也笑了,可是他沒把手裏沉甸甸的一袋粽子給何蕤,反而看了看何蕤手上的購物袋,“你這是去哪裏?”
“去批發市場買六一兒童節的裝飾品。六一前夕我們有文藝表演的,鈴鐺和核桃都有舞蹈,你要不要來看?”小何老師晃晃手裏的袋子,笑意盈盈地邀請。
“批發市場?那一起去吧。”蔣明波看看那個超大號的購物袋,“我還可以幫你拎東西。”
“不用不用。”何蕤是個聰明姑娘,她的臉微微一紅,“也沒有多少,這種東西體積大,但是不算沉。你們都那麼忙,不用管我的。”
“還是應該找個人幫你的。”蔣明波說到這裏吸口氣,覺得自己的表現好像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樣,帶著一種青澀的試探,“你男朋友呢?”
何蕤的臉又紅了一些:“哪有……”
“那走吧!”蔣明波鬆口氣,掂掂手上的那兜粽子,“正好,我幫你拎著,一會兒送你回來。”
何蕤這次都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了,隻是紅著臉站在一邊,內心深處有無數種雀躍的小歡喜,但偏偏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正猶豫的時候,忽然就有一隻手伸過來,把她手裏的購物袋接過去,再順勢握住她的手。何蕤腦子都快懵了,混沌裏,隻聽見溫潤好聽的聲音道:“我的車送去修了,你介意坐公交車嗎?”
何蕤飛快地搖搖頭,隻覺得臉上快要燒起來。她偷偷看看四周,甚至還有點害怕碰見小區裏的熟人,再低頭看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不自覺地手心裏就沁出一層汗。
蔣明波感覺到了,微微笑了一下,再緊緊攥住姑娘的手,牽她往小區外麵的公交車站走。他想他大概永遠會記得自己在沉寂了若幹年後第一次真心實意的約會,竟然不是在電影院、西餐館、冷飲店,而是在喧鬧的批發市場。可是,吸引他的,也恰恰就是這姑娘身上那種毫不做作的熱情與純善,不是嗎?
後來唯一的一點岔子是在公交車上。那天人不多,車廂後排有不少座位。蔣明波牽著何蕤過去坐下,卻一直都沒鬆開手。就這樣車往前走了兩站路,時間不久,但沉默太久,久到何蕤覺得自己實在是有必要說點什麼了,想了想,開口問:“蔣醫―明波,你在哪個科做醫生?”
那是第一次,看慣了太多感激目光的蔣明波,竟然為自己的職業感到略微的苦惱。他有點頭疼地想,自己要怎麼說,才能告訴喜歡的姑娘,自己是一名生殖中心的醫生,是百度貼吧裏赫赫有名治療不孕不育的婦科專家?
初夏的風沿車窗吹進來,蔣明波又想起顧小影說過的“你給我帶來一個寶寶,我還你一個媳婦”,不禁微微笑起來。何蕤看見了,也沒再追問,隻是紅著臉扭頭看窗外。他們這時還不知道彼此心裏想著的其實都是同一件事―原來,有些緣分,求不得,隻能等。
至於管桐其實是周五下午到家的―上午處理完公務,下午跟一把手請假,高鐵列車兩個半小時,到家時才三點多。打開門,家裏那麼安靜,他悄悄走到兒子的房間門口,果然就看見熟悉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正窩在一起睡午覺。
管桐躡手躡腳地湊過去,先伸手摸摸兒子的額頭,感覺到是正常體溫,這才鬆口氣。可就這麼一點點聲音還是吵醒了顧小影,她睡眼惺忪地轉過身,摟住管桐的胳膊迷迷糊糊道:“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核桃幾點睡的?”管桐小聲問。
“兩點吧。”顧小影揉揉自己的頭,疲憊地又閉上了眼,翻個身趴下,“幫我按一下腰,昨晚熬夜寫東西,累得腰酸背疼。”
管桐坐到床邊,伸手在顧小影比畫的位置按下去,聽見顧小影嘟囔:“啊對就是那兒,腰肌勞損,再這樣下去會英年早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