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文太醫今天說過的話,若瑤一個激靈,難道寶兒也被人用道法控製了?她念頭剛起,就聽見寶兒‘咯咯’地笑了,兩隻眼睛烏溜溜地盯著她,包在紅綾織金繈褓裏的小手掙著往外伸,像是要摸若瑤的臉。
“小主子是想王妃才哭的?”旺兒媳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哪家的奶娃子不是有奶就是娘,豆子大的一點小人居然會因為想親娘想的哇哇大哭?
寶兒這翻舉止也令若瑤大吃一驚,難道……等寶兒成功地抓住她頭上的雲頭步搖上的翡翠墜子,她才暗笑自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寶兒不是穿來的也不是聰慧的過頭,而是因為趙淩天天拿顆翡翠珠子逗他玩習慣了,他瞧見自已頭上的珠子才笑的!
“把王爺平時逗寶兒的那顆翡翠珠子拿來。”珠子拿來寶兒果然鬆開她的步搖,兩隻手摟著那顆雞蛋大的珠子樂的合不擾嘴。若瑤這才長出一口氣,可看到寶兒這麼喜歡趙淩給他的玩意兒,心裏又有些不舒服,照著寶兒肉嘟嘟的小屁股輕輕捏一了一把,這個有爹就不要娘的小混蛋!
寶兒不哭了,鬆風院裏壓抑的氣氛也一掃而空。秀平娘子上前道:“晚膳是現在就擺,還是等大姑娘來了再擺?”
若瑤抬頭看了看天色,墨藍的天色漸漸四合,這個時辰了美玉怎麼還沒把若蘭接來?
未等她問,善於察言觀色的秀平娘子已回道:“王妃放心,老奴已派人去問了,說大姑娘這些日子又搬到長陽莊子上去了,美玉去清源胡同接人撲了個空,這才又往長陽莊子上去了。來回耽擱了些時候,左不過關城門之前也要趕回來,王妃不必擔心。”
若瑤點點頭,“那就再等等,派個人去迎一迎,天黑怕路上不好走。”
秀平娘子剛準備要親自去迎,若瑤又道:“派兩個辦事穩重的婆子去就行,你跟我進來,我還有話說。”
不知道若瑤還有什麼話吩咐,秀平娘子忙應了一聲,緊上前幾步替若瑤打簾子。進屋後若瑤把抱著翡翠珠子啃的滿臉口水的寶兒交給旺兒媳婦,讓她帶寶兒下去喂奶、洗澡。
屋裏人散了,若瑤才對秀平娘子道:“你一會親自去清源胡同給老夫人請安,問問東閣最近的學業如何!”
秀平娘子錯愕地仰起臉,心道這大晚上的突然跑過去就問這一句話?到底是做了多年的管事娘子,腦子一轉就明白若瑤話外的意思了。忙道:“老奴明白,一定打聽清楚!”
若瑤又親手裝了幾樣點心,讓秀平娘子帶過去給陶氏,待秀平娘子走後她忍不住有些喟歎,自已身邊最信得過的也就是花影和竹香。花影聰明辦事周全,可惜現在卻成了木頭人。竹香可靠卻心思簡單,派她去套話弄不好就被別人套了。秀平娘子到裏裏外外是把好手,隻可惜為人太奸滑,目光太短淺。
尋思幾遍,諾大的晉王府竟沒有幾個可靠得力的人,再看看屋裏屋外伺候的丫鬟們,舉止行為十分隨意,這就是新貴與百年世家間的差距阿!
這樣看來,太後令她閉門思過也是好事,讓她能騰出手來整治內宅。
若瑤正思量著,小丫鬟棗花進來回話,若蘭到了。若瑤忙起身迎到門外,遠遠瞧見一個素淡的人影在燈火的掩映下嫋嫋娜娜地走過來,步步生蓮如月中仙子般。
上前拉著若蘭的手,若瑤回頭對棗花笑道:“說大姑娘來了,我怎麼沒瞧見,來的分明是月裏嫦娥!”
棗花機靈地接口道:“是奴婢眼花了,明明是仙子怎麼給看成是大姑娘了?”
“你們這對牙尖嘴利的惡主刁奴!”當著滿院子下人被若瑤打趣,若蘭麵色微紅,嗔怪地瞪了若瑤一眼。
若瑤卻不肯放過她,摟著若蘭的胳膊笑道:“大姐本來就像仙子一樣美,許你長的美竟不許別人誇?”
若蘭臉上紅雲更盛,壓低聲音道:“你現在是一府的主母,怎麼能當著下人的麵撒嬌?”
“我就是八十歲的老太婆,也是姐姐的妹子。”若瑤把她的胳膊摟的更緊,一路拉著若蘭進屋,“姐姐快洗手入席吧,坐了半天的馬車肯定餓了,今晚咱們姐妹倆秉燭夜談!”
若蘭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順從地入了席,看著眉眼益發精致柔媚的若瑤心生感慨。人都說被人嗬護寵愛的女人才不會老,妹妹自小生活在廟裏,養成一副清冷的性子,如今卻是有些嬌憨的女人味,可見日子過的是極如意的。雖然是給趙淩做繼室,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兩個妹妹都有了終身依靠,倒是她這個做姐姐的還如浮萍……想著想著竟望著桌邊立著的銀燈怔衝。
雖然若蘭臉上一直掛著平和的笑意,若瑤卻直覺她心事重重。這會又見她控製不出地發愣,心中狐疑更甚,知道若蘭那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性子,問也是白問。伸手盛了碗湯遞到她手上,“姐姐嚐嚐這魚頭豆腐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