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父子心中有鬼,哪有膽子應約去晉王府。可柳城帶著五名侍衛來送請帖,去與不去已由不得他們做主。
相比之下林若英倒十分從容鎮定,挑了半晌衣裳最終畫了精致的飛霞妝,穿了件大紅錯金芙蓉花的玉絨錦窄袖收腰長襖便出了門。領口故意鬆散開,不但露出雪白的脖子,連底下的碧綠的抹胸都若隱若現,邊走一雙鳳眼秋水盈盈的往柳城等人身上飛。
郭泰看她這副花枝招展模樣,當時眼睛就是一瞪,尚未來得及說話林若英整個人就膩到他身前了。甜香撲鼻,峰巒起伏,郭泰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滿腦子都是林若英在床上的放蕩模樣。暗罵一聲婊*子,卻忍不住背過身,在她胸前狠捏了兩把。
郭鴻運雖沒瞧見郭泰背後的小動作,卻瞧見林若英朝陽髻正中插著一枝明晃晃的金錯玉雀鳥步搖,下麵垂著三串指頭大的東珠,居然是以前從秦王那兒得來的東西。
頓時滿腔怒氣直衝腦門,惡狠狠地瞪了郭泰一眼,咬牙罵道:“孽障,真是家門不幸!”
明顯的指桑罵槐,林若英卻假裝沒聽出來,挽著郭泰的胳膊朝郭鴻運笑道:“公公好端端的罵大爺做什麼?我姐姐請咱們過府敘舊,您心裏不痛快,難道是瞧不起我姐姐?”
郭鴻運氣的臉色發青,當著柳城的麵又不敢多話,連聲催道:“上車!上車!”
林若英冷哼一聲,纏著郭泰一起上了晉王府來接人的馬車,根本不把郭鴻運放在眼裏。
三個人各懷心腹事,一路倒了晉王府,原以為若瑤會聲色俱厲地追究郭泰詆毀若蘭名聲的事情,沒想到若瑤竟備好了果品,淺笑盈盈地在後園暖閣中招待他們。不過這種淺笑隻是對林若英一人,躡她一起進來的郭家父子,若瑤連看也沒看一眼。
郭家父子行完禮,若瑤隻淡淡地點了點頭,自有小丫鬟引他們入座。若瑤卻拉著林若英的手讓她坐在自已身邊,端起幾案上一個纏絲白瑪瑙盤子,笑道:“太後剛賞了幾樣新鮮果子,我一個人吃著無趣,請你也來嚐嚐。”
“還是四姐麵子大,閉門思過期間,太後還惦記著給你送吃食。這麼稀罕的玩意,我們福小命薄的怕擔不起!”瑩白的瑪瑙盤子配著鮮嫩的大紅草莓,上麵還有點點水珠,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林若英毫不客氣的拿銀叉子叉了一粒放進嘴裏,入口香甜,卻不忘貶損幾句。
若瑤卻不理她,轉臉冷冷地看著郭鴻運,“郭大人也嚐嚐,跟往年吃的有什麼不同?”
看似平淡無奇的話,卻讓郭鴻運當場後背就冒了冷汗。這會兒離草莓上市還有兩三個月,京中除了內務府在溫泉邊上搭的暖棚,別處不可能有這麼新鮮草莓。這些東西都是供給宮中的,平常人哪怕太子想吃,也得等著宮裏外往賞。
早亡的秦王妃顧書玥好這口,他為了巴結秦王,私下買通看園子的太監,前幾年這時候沒少偷偷往秦王府送草莓。
難道林四連這些事兒也知道?她還有什麼事兒不知道?
“不敢不敢!”郭鴻運拿袖子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手指哆嗦的竟捏不住銀叉子。
“爹,王妃跟你開玩笑呢,您慌什麼。草莓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你平時也不是沒吃過!”看不得郭鴻運這副慫樣,郭泰伸手叉了一個草莓遞給他爹。自以為這個場圓的天衣無縫,誰知郭鴻運卻反手給了他一個大耳光,“不孝子,晉王妃麵前哪有你說話的份,快給王妃賠罪!”
郭鴻運這一巴掌不但把郭泰打的眼冒金星,也把他打醒了,猛然意識到這個時節的草莓可是貢品。他們有門路尋來當普通水果吃,不是僭越是什麼?
郭泰暗恨林四這個狐媚子心思歹毒,不動聲色的就把人往溝裏帶。可恨歸恨,這會人在矮簷下,也隻能起身離座要給若瑤磕頭賠罪。
“妹夫客氣了,家常敘舊這麼認真做什麼?不過郭家豪富已是整個大周眾所周知的事情,區區草莓又算得了什麼?”看著心不甘情不願下跪賠罪的郭泰,若瑤眉眼含笑。雙擊掌,一個身穿素白綃紗衣,眉眼精致的不像真人的女子也端了個纏絲白瑪瑙盤子,裏麵裝著幾粒飽滿的草莓,嫋嫋跪在郭泰麵前,柔聲道:“醉香樓窈娘奉王妃之命,伺候大爺用草莓……”
“你是……醉香樓窈……窈娘?”郭泰的下巴啪地一聲落到地上,金魚眼死死地盯著麵前的女子,巴掌大的小尖臉上,肌膚比她手上端著的瑪瑙盤子還細滑白皙。一對含煙攏霧的絹眉,一雙春波淼淼的杏眼,高挺的鼻梁下麵是比草莓還要紅潤的櫻唇……一顰一笑比林四還勾人。
不看臉,單憑撲麵而來這股子勾得人暈乎乎的香氣,郭泰已斷定眼前這女子肯定是京城第一名妓窈娘!
沒想到日夜肖想的花魁娘子就在自已麵前,還要親自伺候自已吃東西,郭泰喜的神魂顛倒,已忘了自已身在何處,對郭鴻運在背後連連的假咳更是置若罔聞,涎笑道:“小娘子要怎麼伺候我?”
“請大爺張嘴!”窈娘拿手中的銀叉子叉起一塊草莓,眼波流轉嘴唇微微張開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伸舌頭不經意地舔了下自已的嘴唇。郭泰隻覺得自已腦子轟的一聲,迎著窈娘遞上來的叉子把臉湊了上去,誰知窈娘手一抖,草莓掉到地上,鋒利的銀叉子紮進郭泰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