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阿!”郭鴻運一聲哀嚎,趴在血肉模糊的郭泰身上死命地搖晃。等他嚎了一會,魏斌上前歎了口氣勸道:“世兄,兒子雖然不長進,你慢慢教導就是了,何必下這種毒手?俗話說的好,虎毒不食子,您……哎,節哀吧!”
“滾!”郭鴻運怒極攻心,也顧不上尊卑抬腿就給魏斌一個窩心腳。魏斌猝不及妨,或不是柳城扶了他一把,非得摔個倒仰。血腳印在褚紅色交領夾袍上雖然不顯眼,那股子血腥氣卻直衝鼻子。
魏斌搭著柳城的手站直身子冷笑道:“好!好一個心思狠毒的郭大人。你在晉王府當庭杖殺親子,本官勸慰你居然還想殺人滅口!你真把天理王法當擺設不成?”
郭鴻運被魏斌睜著眼睛說胡話氣的睚眥欲裂,卻聽若瑤在一旁幽幽歎道:“郭大人隻是一進失手,這會正情緒激動,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還請魏大人海涵!”
魏斌撣了撣袍子,撇著嘴角道:“下官自然不會跟這種人一般見識,隻是替王妃不值。憑白無故被小人汙了地麵。”
若瑤搖頭,“哎!多打幾桶水洗洗就是了,縱然晦氣也無可奈何!”
“下官認識長春觀的清雲道長,最會驅邪掃穢,不如請來驅驅晦氣?”魏斌打蛇上棍,當下討好。
若瑤十分感激,“我一介婦人不方便出入,此事就有勞魏大人了!”
“你們……”郭鴻被魏斌和若瑤一搭一唱氣的一口血噴出來,指著倆人血貫瞳仁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魏斌這才注意到郭家人似的,一驚一乍地道:“世兄怎麼還沒帶你兒子的屍身回去?橫死在外頭的人超過七個時辰沒進家門,就不能入祖墳阿!大凶、大凶!”
郭鴻運咬碎滿嘴大黃牙,這會就是有生吃了魏斌和若瑤的心思也顧不上了,大周風俗如此,總不能讓自已的兒子莫名其妙被人打死之後連祖墳都入不了吧!
郭鴻運搖搖晃晃起站起身,咬牙許了五百兩銀子的價錢請王府侍衛把郭泰的屍身裝進郭家的馬車。瞧見馬車要走,嚇傻了的林若英才嗷地一嗓子撲了過去。剛手腳並用地爬上車,地被郭鴻運一腳踹了下來,登時摔暈過去。
若瑤得了消息,隻吩咐人先找間空屋子把林若英安置下來,再請個大夫給她瞧瞧傷。
見魏斌一臉不解地看著她,若瑤麵無表情地冷笑道:“我堂妹新寡,郭家就這樣對她,簡直是令人發指!一筆寫不出兩個林字,我絕不能坐視不理!”
“王妃宅心仁厚,下官自歎不如!”麵目如畫的柔弱女子用這種陰森林的腔調說話,魏斌雖然不是善男信女,後背也突突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若瑤掃了一眼口不對心的魏斌,笑道:“魏大人不必恭維我,我這樣做也是為大人著想!”
為他著想?拖他下水才是真!魏斌心中不滿,看在趙淩麵上又不敢表現出來。強扯出個笑容算是認同若瑤的話。
“五十萬兩銀子郭鴻運想都不想就答應了,果然是財大氣粗!”
若瑤後知後覺感歎的這一句,惹得魏斌嘴角忍不住想往下撇。您才知道五十萬兩銀子是大數?早幹什麼了,郭泰那條爛命能抵得上五十萬兩銀子?
“是阿!郭家就是咱們大周的石崇、鄧通!”魏斌跟著感歎了一句,心中無限悲涼。他徹底把“石崇、鄧通”得罪了,以後年時的孝敬肯定沒了,這筆損失太大了!
若瑤似乎聽見了魏斌心中的哀嚎,忽然笑道:“聽說郭家的錢財來曆不明,是販私鹽起家,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魏斌順嘴應著,忽然想起來郭家現在投靠了太子,販私鹽這種事兒扯出來勢必扯到太子身上。話說了一半頓時刹車,心思轉了幾轉,忽地滿臉詫異地看著若瑤,“王妃的意思是……”
“我前些日子得了些有趣的話本子,魏大人拿去瞧瞧吧!”若瑤招手,竹香走到魏斌跟前,將懷裏抱著的藍布小包遞到他手中。
魏斌滿眼狐疑地翻開瞧了幾眼,頓時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來,“這些東西王妃是哪兒來的?”
“不用管是哪兒來的,這些是摹本,真本還在我手裏。要怎麼做,你自已想好!”若瑤說罷站起身,走到院子裏站到那灘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血漬跟前,“您是聰明人,何去何從自然不必我多說!”
血灑出來功夫長了,猩紅變成暗紅,血腥氣卻一點不減,在青磚地麵汪出猙獰的圖案。若瑤一襲月色曲裙長裙,清清亮亮地站在那灘血跡邊。猶如修羅血海上怒放的一枝玉荷,強烈的視覺反差,令魏斌心驚肉跳。
他當然明白若瑤這話是什麼意思,隻是沒想到看似柔弱的晉王妃,活活打死郭泰還不罷休,還要把郭家連根拔起!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這種斬草除根的雷霆手段,跟趙淩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