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趙恒一眼,他繼續道:“得知聖上遇害,天鷹衛首領德師父孤身殺入東宮,將東宮孽黨一網打盡。”
趙恒死氣沉沉的眼睛陡然變得血紅。知道他罵不出來,鄭國威替他說出心理話,“太子是不是要罵在下是無恥小人,背叛您?”
這話其實也是若瑤心中的疑問,可她已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根本問不出口。鄭國威已自問自答,“當年蕭後為了削弱徐家人的勢力,不惜跟西夏人勾結。暗中買通驛站的官員,給數千匹戰馬下毒,害了無辜的陶家不說,我父親查出端倪後密奏聖上,你蕭家人竟不惜殺人滅口。
殺父這仇不共戴天,我怎麼可能真心投靠你?你真以為我是卑鄙無恥的小人?你以為買通了石勇,動用幾門火炮,就能把謀反的罪名栽贓到我頭上?你未免也太小瞧我鄭某人了!石勇那蠢貨已經被我殺了,我定襄伯的罪名洗得幹幹淨淨,您的罪名誰來擔?”
鄭國威說的痛快,趙恒往日儒雅的麵容已經扭典的仿佛惡鬼,若不是徐三死死地按住他,恨不得撲上去把鄭國威撕成碎片。
突然一道桔紅色的煙火筆直地竄到半空中,越升越高經久不散。屋頂上指揮弓箭手的侍衛頭領一聲歡呼,翻身躍下房頂,跑進來給趙淩報信,“回稟王爺,馬夫人傳來訊息,城中叛亂的兵馬被絞殺幹淨!”
馬夫人三個字如同毒蛇鑽進趙恒耳中,他身子一晃,接連噴出幾口鮮血,紫脹的臉色頓時灰敗下來。
鄭國威見狀大笑,“你死也想不明白,馬冰人為什麼要背叛你吧?原因很簡單,空相師父是馬冰人的親生女兒,也就是晉王的外祖母。當初蕭後跟徐氏聯合起來殘害空相師父,為了給女兒報仇,馬冰人根本不是受徐氏指使給蕭後投毒,而是想一石二鳥。沒想到事敗,遇上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當然要好好利用!”
趙恒吐血不止,趙淩揚手止住鄭國威,吩咐徐三把趙恒的下巴端上去,“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改悔?你身為太子,秦王已死早晚都能繼承大統。聖上體弱多病,也沒幾年可活,怎麼連這幾年都等不了?居然利用馬冰人給聖上下毒?”
“噗!”趙恒又是一口血噴出來,喘了半晌才恢複說話的自由,“等?難道要我等到燕王長大,等到你羽毛豐滿?他一心隻記著蕭家人的所作所為,從小到大何時對我有父慈?若不是為了製衡徐家人,我這個太子早成白骨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對他盡人子之道?皇帝的龍椅……從來都是強者得之,我……何錯……之有?”
一口氣說了近百個字,到後來趙恒吐血不止,卻突然轉頭盯著若瑤,“錦兒……不管你承不承認你是錦兒…不管你信不信…我原本是想封你為後的……”說著手指顫抖地指著趙淩,“他為了謀算我,不惜以你為誘餌……方才……若不是我手快抓住你……你不是枉死……你別傻了……他……不值得你為他死……”
若瑤盯著氣若遊絲的趙恒,突然間滿心悲哀,這人謀劃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死在一個情字上。如果他攻下皇宮,立即布暑下一步,而不是急著來找她,或許不會敗的這麼慘。細想,趙恒說的何嚐又不是事實,他想以自已為餌逼出躲在暗處的趙淩,而趙淩又是以自已為誘餌,一步步讓趙恒落入圈套。
這對同父異母的兄弟,除了姓氏相同之外,隻怕隻剩下利用她這一個共同點了!
趙淩盯著若瑤驟然間慘白的臉色,眸底閃過些許失落,他的女人居然相信趙恒的挑撥?他在女人心目中竟然如此不可信?
“別他娘的胡扯,王爺早有算計,能讓你得手?”沒看出趙淩與若瑤間的暗流,徐三瞥見趙恒臉上似笑非笑的得意模意分外不爽,甩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趙恒被打的頭一歪,順勢咬住衣領上一顆渾圓的珍珠吞進肚子。徐三大叫一聲不好,伸手去摳裏,已經晚了,暗紫色的鮮血順著趙恒鼻子耳朵往外流。
人世間最後一刻,趙恒直直地朝若瑤伸出手,竭盡全力扯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錦兒……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