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朱仙鎮大捷(1 / 2)

崇禎十五年二月底,北京城幾乎同時收到兩處噩耗:一處是寧遠總兵吳三桂的飛奏,說鬆山堡已於二月十九日黎明被清兵攻破,總督洪承疇生死不明;另一處是河南巡撫高名衡的飛奏,說李自成於本月十七日攻破襄城,殺死陝西、三邊總督汪喬年。

原來洪承疇在退守鬆山城後,一麵增堡築壘,一麵放下煌煌總督身份,極力籠絡下級軍官,與士兵同甘苦,恰也把個鬆山堡防得十分綿密,勉勉強強支持了將近半年。無奈內無糧草,外無救兵,城內人心浮動,副將夏承德竟勾結清軍,在十八日晚放清軍入城,城遂被陷入。隨後發生激烈巷戰,總兵曹變蛟、王禹臣均戰死,巡撫邱民仰自刎,城內不屈戰死的軍民達數千。而那個總督洪亨九①在自刎的當兒忽想著須留個全屍,遂改為投繯,不防清兵擁至,竟被生擒了去。三月初十,祖大壽獻出錦州,隨後杏山堡也降了,隻剩一塔山堡尚在英勇頑抗,未幾城被陷入,闔城死難,無一降清。至此明朝在關外的重要據點除一寧遠城外,全部失守,清軍直接從山海關進入北京成為可能。

①洪亨九——洪承疇字亨九。

而在中原地區,李自成在正月撤離開封後,隊伍一路向西南開去,左良玉部竟然在後追躡,卻又不敢主動接仗。闖王的人馬雖然數量占優,但新遭挫折,也不願貿然出擊,雙方在郾城地區僵持下來。此時新任陝西、三邊總督汪喬年奉命與左良玉合剿李自成,率領賀人龍、鄭嘉棟、牛成虎三位總兵共三萬人,進入河南,駐節襄城。汪喬年令三鎮人馬出城駐紮,與左良玉軍成犄角之勢。先是崇禎皇帝在戰場上屢敗於李自成,竟疑心風水作祟,密令汪喬年挖掘李自成在陝西的祖墳,消息傳出後,李自成當然大恨,至此竟舍掉左良玉,揮軍猛撲汪喬年。“逃跑將軍”賀人龍仍是率先開跑,隨後鄭嘉棟、牛成虎也相繼潰逃,汪喬年隻率著數千兵士退守襄城,還滿望著左良玉來救,哪知左良玉競趁著這一空當率部退回湖廣去了。至二月十七日,襄城被攻破,總督汪喬年被殺死。

闖王率著大隊人馬回到伏牛山。因想著伏牛山亦非長久駐紮之地,且每次出征都要留下重兵看守老營,而新兵的訓練也已初見成效,闖王遂作出了一個重大決定:將伏牛山上的人馬全部拉出去發展。

到了三月,伏牛山上四五十萬人馬傾巢而出,浩浩蕩蕩地往豫東殺去。陷陳州,下睢州,破商丘,再從商丘往西北方向的開封移動。至五月初,闖王大軍雲集在開封西麵二十裏的閻李寨,準備第三次攻打開封。這次攻打開封的策略與上兩次不同,一路上義軍廣積糧草,已作好了長久圍困開封的準備。

朝廷方麵,崇禎在接連收到開封發來的告急文書後,下旨嚴令督師丁啟睿、保定總督楊文嶽、平賊將軍左良玉三路人馬在河南會師,一同援救開封。

五月十四日傍晚,李自成收到急報,官軍的先頭部隊已逼近朱仙鎮。李自成吃了一驚,若被官軍占據朱仙鎮紮下大營,與開封成犄角之勢,義軍的處境將大為不妙,現在必須趁官軍立足未穩之際去搶奪朱仙鎮。闖王當即下令,命李過、淩鼎天點起五千輕騎兵火速馳往,劉宗敏、袁宗第率三萬步騎兵為第二隊隨後起行,自己親率大軍在後增援。

朱仙鎮在開封城南約四十裏處,一條賈魯河自西北向東南流經全境,水路轉淮河後可直達揚州,自古以來就是水陸交通要道,更因南宋初年嶽飛在此大敗金軍而聞名。

李過、淩鼎天的騎兵從西門進入朱仙鎮時,冷不防大隊官兵從街心殺來,鎮中街道狹窄,不利於騎兵作戰,且猝不及防,一開始接仗義軍就處於不利地位。混戰一陣,義軍人馬損失慘重。淩鼎天此時顯露出強者本色,一柄青鋒寶劍寒芒閃動,翩若驚龍,擋者無不披靡。他的劍法為李岩所授,並不十分精微,但卻將戰場上最需要的“快、狠、準”三字發揮得淋漓盡致,無人能近身。李過號稱“一隻虎”,廝殺起來是一種不要命的打法,勇猛異常,身上已數處掛彩。義軍且戰且退,直退至城西北的嶽王廟,倚廟堅守待援。

盡管義軍人人浴血苦戰,但官軍數量數倍於義軍,且感覺上這支官軍較有戰鬥力,不是以往官軍作戰時稍觸即潰那般情形,正漸覺支持不住之時,忽然西北方向馬蹄聲大作,一隊萬餘人的騎兵呼嘯而來。原來正是劉宗敏怕李過有失,撇下步軍,率領騎兵先行趕至。義軍得此強援,場上形勢登時起了變化,義軍成反撲之勢,官軍步步後退。但戰不多時,官兵援軍亦到,參戰人數達五萬左右,明軍再度控製了場上主動權。這時起了大霧,影影綽綽的雙方均辨不清麵孔,場麵越趨混亂。忽然城南方向起了數道火光,官兵驚疑不定,摸不透義軍究竟來了多少人,皆起了怯戰之心,乘著大霧向東南方向撤去。原來這是劉宗敏擔心官軍勢大,預先派人偷偷繞到南麵去放火,以作疑兵之用,不想果嚇退官軍。

到黎明闖王的大軍抵達時,義軍已經占領了朱仙鎮及鎮外的高地。據探馬所報,已查明這次援救開封的數路明軍是在汝寧會師後北上的,共有十七萬,號稱二十萬,其中左良玉部有十萬左右,是官軍的主力,昨晚與義軍發生激戰的就是左良玉的人馬,現在官軍已退至朱仙鎮東南十五裏的水坡集紮寨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