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流域同黃河流域一樣,很早就孕育著古老的文化。楚民族興起以後,成為這一地域文化的代表。至春秋時代,楚國迅速發展壯大,兼並了長江中遊許多大小邦國,成為足以與整個中原相抗衡的力量。楚莊王為春秋五霸之一,一度有“橫則秦帝,縱則楚王”的說法,意謂秦、楚二國,最具統一全國的可能。
楚民族在其發展過程中,不斷與中原文化進行交流。春秋戰國時代,北方的主要文化典籍,如《詩》、《書》、《禮》、《樂》等,也已成為楚國貴族誦習的對象。《左傳》記楚人賦誦或引用《詩經》的例子,就有好多起。但另一方麵,楚文化始終保持著自身強烈的特征,與中原文化有顯著區別,因而楚人長期被中原國家看作野蠻的異族。
而楚人自己,在不願承認周王室權威的時候,也往往自稱:“我蠻夷也。”(見《史記·楚世家》)
從地理上看,南方的經濟條件較北方具有一定的優越性。《漢書·地理誌》說,楚地“有江漢川澤山林之饒;江南地廣,或火耕水耨,民食魚稻,以漁獵山伐為業,果蓏蠃蛤,食物常足”。由於謀生較為容易,就可能有較多的人力脫離單純維持生存的活動,投入更高級更複雜的物質生產。所以至少在春秋以後,楚國的財力物力,已經明顯超過北方國家。據曆史記載,楚是春秋戰國時擁有黃金很多的國家。屈原《招魂》中描繪楚國宮廷內極其奢華的享樂景象,當然也須有雄厚的物質基礎。同樣因為在南方謀生比較容易,途徑也多,不需要組成強大的集體力量以克服自然,維護生存,所以楚國也沒有形成像北方國家那樣的嚴密的宗法政治製度。
豐富的物質條件,較少壓抑而顯得活躍的生活情感,造成了楚國藝術的高度發展,這是楚文化明顯超過中原文化的一個方麵。楚辭,既是楚文化土壤上開出的奇葩,又代表了楚文化的輝煌成就。楚文化尤其楚國藝術的一般特點,如較強的個體意識,激烈動蕩的情感,奇幻而華麗的表現形式等等,也都呈現於楚辭中。
“楚辭”之名,首見於《史記·張湯傳》。這種詩體具有濃厚的地域文化色彩,如宋人黃伯思所說,“皆書楚語,作楚聲,紀楚地,名楚物”(《東觀餘論》)。西漢末,劉向輯錄屈原、宋玉的作品,及漢代人模仿這種詩體的作品,書名即題作《楚辭》。這是《詩經》以後,我國古代又一部具有深遠影響的詩歌總集。另外,由於屈原的《離騷》是楚辭的代表作,所以楚辭又被稱為“騷”或“騷體”。
楚辭是楚文化的產物,具體說來,又離不開偉大詩人屈原的創造。《離騷》是屈原自敘生平的長篇抒情詩,他的情感和思想都熔鑄其中。因此評價《離騷》與評價屈原是分不開的。它的主題,一是抒發了作者的“美政”理想和深沉。故謂“不有屈原,豈見《離騷》”(《文心雕龍·辨騷》)。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地處荊楚之地的湖南也是一個人才薈萃,群星璀璨的地方。南宋建炎三年間,福建崇安(今武夷山市)人胡安國及其季子胡宏由湖北遷到湖南,避居衡陽一帶,著書立說,並創建了碧泉書院,聚徒講學,從而開創了湖湘學派。後來,胡宏的學生四川綿竹人張拭把胡氏父子之學傳到長沙嶽麓書院,並使嶽麓書院成為湖湘學派的基地。隨著時代的變遷,湖湘學派所開創的學風並沒有因為曆史長河的變遷而中斷,相反,在“千年學府”嶽麓書院這一文化搖籃裏茁壯成長,至明末清初產生了偉大的思想家王夫之,晚清時又出現了“開一代風氣”的代表人物魏源,他們都是嶽麓書院的學生。
然而,人才難得,大批人才的湧現,畢竟要經曆一個較長時期的培養和痛苦磨練的過程。待到中國曆史跨入近代以後,楚地更是人才輩出,大有長江前浪推後浪之感。道光二十年後,湖南人爭先恐後,高才四舉,以致有“中興將相,什九湖湘”之稱。嶽麓出身的魏源、陶澍、郭嵩燾、曾國藩、胡林翼、左宗棠、唐才常等,都曾叱吒風雲。
湖南人才隨著曆史變奏的加快,知名人物風起雲湧。以毛澤東、劉少奇、任弼時、彭德懷等為首的湖南籍巨星繁多,他們交相輝映,光照環宇,其豐功偉績更令國際社會所矚目。著名曆史學家譚其驤讚歎道:“清季以來,湖南人才輩出,功業之盛,舉世無出其右。”
近代湖南人才群的出現,並非偶然。
湖南在近代中國社會地位的變化,促進了湖南人才的迅速增長。自古以來,各統治者都將北方作為政治、經濟、文化發展繁榮的中心,而地處長江以南的內陸省份湖南則開發較晚,掉隊落伍。但到明清之際,隨著社會的發展進步,外來文化的滲透,皆影響著中國社會,東南聞風而變,北方的中心地位開始動搖,特別是經濟和文化思想方麵,南方地位舉足輕重,大有後來居上之勢。湖南是東南沿海與北方往來的必經之地,也是新舊兩種勢力和文化思想爭奪的中間地區。湖湘人由此分析比較,擇優除劣,除舊更新。他們漸漸地走出省門,北上東下,向全國發展。湖南人才的產生和增長,亦源於此。
時勢造英雄。湖南激烈的戰爭,好比一座大熔爐、大學校,鍛煉了湖南人,教育了湖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