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後,阮晴然還看見肖美芳坐在阮父的墳前說著什麼,她心裏有些奇怪,畢竟肖美芳之前從來沒有在清明節給阮父上過墳。
她直覺應該是出了什麼事,阮二嬸給她解了惑:“你媽去年年底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她夫家的兒子嫌她晦氣,把她從醫院裏接出來扔回了娘家,她後麵嫁的那個男人對她不聞不問,她也是命大,後來竟生生挺過來了。”
“那次之後,她就和那男人離了婚,一個人搬回你家的小院子住,逢人便說,兒子也靠不住,還是親生的好。”
阮晴然想起去年年底肖美芳給她打過一個電話,說自己病了,因為肖美芳一向能裝,阮晴然以為她是來訛錢的,本來不想搭理她,還是溫文山勸她,萬一肖美芳是真的病呢?
她當時權衡了一番,想著不管肖美芳做妖的能力有多強,終究是她的母親,她不能不管,最終給肖美芳打了一筆錢。
事後她也沒跟肖美芳聯係過,沒料到肖美芳這一次竟真的病了,後麵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如果肖美芳繼續作妖,阮晴然是能狠下心來不理她的,但是現在肖美芳這樣,她卻不能不管,她帶著溫文山回了自家的老宅。
老宅是一棟不大的兩層樓老房子,非常典型的九十年代的風格,紅磚外牆,二樓的陽台砌了個幾何菱形圖案,北麵的牆上長滿了青苔。
屋裏的布置和阮晴然記憶中的相差很多,桌椅的樣式又舊又過時,卻打掃得很幹淨,灶屋的中間一個煤球爐,上麵放著一個水壺,裏麵溫著水。
阮晴然愣愣地在屋子站了一會,然後帶著溫文山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告訴他哪間是她的房間,她曾經在裏麵做過什麼事。
他們正在閑聊,肖美芳回來了,母女倆的關係這些年鬧得有些僵,也沒話可說,肖美芳幹脆就進灶屋燒地鍋做飯,阮晴然過去幫著燒火。
肖美芳看了看阮晴然,她的心情十分複雜,她知道這些年她做得有些過了,但是作為母親,她也拉不下臉來向阮晴然道歉。
她索性認真炒菜,把她舍不得吃的臘肉、臘魚全拿了出來,再炒了幾個阮晴然愛吃的菜。
飯菜做好後,肖美芳也沒有很熱情地招呼他們吃飯,隻說:“我離婚了,以後都住在這裏,這幾年手邊也沒攢什麼錢,你一年給我兩千塊錢零花錢。”
阮晴然知道肖美芳的風格,開口隻要兩千,也不算過分,便點頭答應:“好。”
肖美芳又說:“我前段時間看魯省新聞了,在新聞裏看見你了,你做得很好,村裏很多人都誇你有出息。”
阮晴然淡聲說:“還行,我答應過爸,要做一個有用的人,我是農民的女兒,能力有限,隻能盡自己的努力為農民做一點事。”
肖美芳看了她一眼後說:“我以前總想著進城不用幹農活,現在城裏人卻一得空就往農村跑,我瞧著農村也挺好的,你那個種菜的技術跟我說說,我也種點菜賣,這樣以後也不用找你要錢花了。”
阮晴然知道肖美芳以前一說種地這事臉就得黑,這一次主動提起實在是太難得了。
她笑著說:“我的那套種菜的技術,不太適合你們,但是我有另外一套種菜的技術,我下午要去找村長爺爺,讓他挑個頭,把村裏荒著的地用農機耕出來,然後再用大數據幫你們分析一下適合種什麼,你們按我說的去種,應該不會虧本。”
她也想過在村裏建個高科技種菜產業園,但是因為投入太大,且她家鄉所在的這座城市,運輸不方便,並不適合做產業園。
但是就算做不了產業園,也同樣可以用大數據來種菜,隻是分析數據的方式和做產業園的方式有些不同。
這邊因為氣候以及老百姓的偏好問題,他們不是太能接受大棚蔬菜,種菜都是按季節來種,這樣一來,開春種了什麼菜,哪些菜種得少,反而能更加直觀地反映出來。
這兩年阮晴然成長得很快,她農學知識原本有些薄弱,這幾年跟著研究所的眾人學習,如今已經是農學的專家了,對於各種蔬菜生長和防治蟲害方麵,她已經有著非常豐富的經驗,她願意成為村民們種菜的技術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