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險由貪來
我看著出來的土,知道就鄭矮子一個人挖,這洞估計也快到四米了。從刨出來的土可以看出來,他至少已挖到“寶層”了。我有些心急如焚,這麼下去,見到寶貝就算完了。
正在這時,鄭矮子從盜洞裏爬了出來,那樣子嚇了我一跳。隻見他滿臉的黑泥土,背部已經濕透,濕的地方又混合了泥土,頭發上麵也全是土,一上來就喊著:“水!水!老子要被渴死了!”
我們三個沒動,李昭跟著大喊著:“啊,鄭哥要喝水!水!在哪兒?”
我不情願地左右看著哪兒有水,身子卻沒動,嘴裏喊著:“呀,鄭哥,我也不知道水在哪兒啊?”
李昭快步地跑出墳圈,到我們休息的地方找水去了。我則心安理得地走到了鄭矮子身邊,問道:“鄭哥,下麵什麼情況?”
鄭矮子沒好氣地看著我們,“你們幾個別站那兒,快,快把風扇拿過來!下麵悶死人了!”
我一聽完,樂了,連忙招呼小先和羅璿去搬發電機,自己跑到一旁,抱起大風扇就衝了過來。我把插座插好,把風扇遞給鄭矮子,聽著發電機的轟鳴聲,我心裏一陣祈禱,祈禱這電風扇被我那麼一下確實弄壞了。果然,老天顯靈,電扇在反複的開關下,一點動靜都沒有。
鄭矮子一下從盜洞裏跳出來,跑到插座邊上,用力地插了插插銷,又擰開開關電風扇還是紋絲不動。鄭矮子站起身看看風扇,稍一用力,電線就和電風扇脫離了。我們三個都不說話,就聽鄭矮子大喊一聲:“哪個畜生拿的風扇?!”
我慢慢走到他跟前,“鄭……鄭哥,是……是我拿的!可是我拿的時候是好的啊!”
鄭矮子一把丟掉風扇,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小先和羅璿根本沒有時間反應,鄭矮子揚起手,對著我的臉就是一下,嘴裏狠狠地罵道:“放屁!好的,怎麼會壞了?!老子走之前檢查三次了!”
小先一把扶住往後趔趄的我,羅璿則一下衝到了鄭矮子跟前。說時遲那時快,我一把拉住羅璿。羅璿正飛起一腳,打算踢到鄭矮子的身上,還好我攔得快,他這一腳踢飛了。
鄭矮子愣了一下,許是沒想到羅璿會來這麼一下,下一刻,他從一旁抓起一把鐵鍬。我趕忙說:“鄭哥教訓的是!鄭哥教訓的是!可是……我真不知道它……它怎麼就壞了!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弟弟一般計較!”
這個台階不給鄭矮子,怕是以後都不太平了。阿雪也湊上來說情,說些寬慰的話。這時,李昭走到一邊,“鄭哥,瑉哥剛才摔了一跤,估計就那時候把這個風扇弄壞的!”
我眉頭一皺,大喝道:“你他媽的胡說什麼?老子要不是拉你,老子能摔倒嗎?!怎麼著,現在還說不清誰弄壞的了?就算是壞我手裏的,也有你李昭的一份兒!怎麼著?大不了咱們把話亮開了說,也別說我不罩著你!你小子那點事兒,要不要我給你全部抖摟出來,讓鄭哥給我們斷斷,看誰他媽的是來搞事兒的!”
我一串的話,有點撒潑,但是這一刻我不跟這小子鬧騰一下,這注意力就不會轉移,這鄭矮子就下不了台。反正,這戲已經到這份兒上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昭有點膽怯,卻又壯著膽子冒出一句:“我……瑉哥,你怎麼能說是我呢,天地良心,我……”
我大怒道:“你天個鬼啊天,咱們這裏麵挨過風扇的人大有人在,隻是我挨的時間最長,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把風扇弄壞的?!你再胡說,小心我揍你啊!”
我瞟了一眼鄭矮子,他似乎一直想從我眼裏看出點什麼。我馬上四下裏開始找些東西,一下瞄到小先手裏的鐵鍬,就一把抄了過來,要衝過去收拾李昭。小先一把拉住我,羅璿有點沒看出門道,也跟著我要過去收拾李昭。
李昭聰明,一看我似乎要發作,一下退到盜洞口,正好和鄭矮子站在了一起。鄭矮子喊了句:“都給老子停!”
嗯,這個效果終於有了。鄭矮子站到了我們和李昭之間,“打個錘子啊!東西還在下麵,鬧啥子啊?一個風扇,沒得啥子!”
我狠狠地瞪了李昭一眼。我沒想到,跟他的衝突這麼快就來了,看來這裏真不該久留。我心思一轉,突然意識到這會不會是“年坑”在作怪。以李昭的性格,他不會猜不到他現在那瓶子裏的蒙汗藥水就是個把柄,還落在我的手裏呢,他現在和我直接衝突是不明智的,可是……我沒聽鄭矮子說什麼,陷入了思考。
我重新看起了這墳地的周圍,似乎又發現少了什麼,但是卻又想不起來。這時,我被小先推了一把,回過神來。我忙問:“怎麼了?”
小先問:“瑉哥,什麼叫常規挖掘?”
我大吃一驚,忙問鄭矮子:“啊?鄭哥,你要常規挖掘?”
鄭矮子罵道:“老子說了半天,你耳朵裏塞豬毛了啊?”
我有些意外,“鄭哥,常規挖掘工作量太大了,我們人手怕不夠啊!”
所謂的常規挖掘正是將墳整個打開,就是考古類挖掘,要把墳整個地暴露在地麵之上,離地四米距離,這工作量,沒個十五人的,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我還在想該怎麼打消鄭矮子這麼誇張的念頭的時候,瘦子突然走了過來,掐滅煙頭,說了句:“我十分鍾後下去看看,叫你的人在外麵給我扇著點風!”
丟下這句話,瘦子就一個人往我們休息的地方走去。鄭矮子往李昭屁股上踢了一腳,“都愣著幹嗎,還不趕快往裏扇風!”
李昭拿起一個裝純淨水的紙箱子,踩扁後,拿起來開始用力地扇起來。我在旁邊說:“這活兒一個人幹就好,我沒心情!”
丟下這句話,我就繞到了墳地後麵,我看到阿雪倚在墳包上,正在喝水,就笑著湊上去問:“雪哥,你幹嗎呢?”
阿雪灌了一大口水,“這鬼地方連棵樹都沒有,把人熱的!”
我突然恍然大悟,不對勁兒的地方就在這兒,這墳包周圍沒樹,人熱得夠戧。土屬性的確需要火,這周圍燥熱是正常的,但是我從下葬之人的風水局看,這周圍起碼得有三重以上的局麵,燥熱之外,還應該有什麼。這應該是我沒注意到但沒推演出來的,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到底是什麼呢?!
我坐在阿雪身邊,遞了一支煙給他。他接過點上,“哎,你看著周圍,這草長得比山上的樹好,我覺得吧,裏麵多半有蛇!可是,我蹲這兒半天了,怎麼就沒找到呢?”
我聽著阿雪的話,直勾勾地看著草,這……會不會是……我也倚著墳包,閉著眼,腦海裏開始推演起來。漸漸地,汗水從我的腦門不斷滲出,阿雪似乎也發覺我眉頭緊鎖,不作聲,就推了推我,“你不會中暑了吧?”
我搖搖頭,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我突然跳起來,喊道:“哦,我明白了!”
阿雪被嚇了一跳,我又把包裏的一整包煙都塞給他,弄得他很是納悶。我看著他,“嘿嘿,雪哥,你是我的雪爺,你是個天才!”
我這麼一下,著實把阿雪嚇了一跳。我走到墳頭周圍的草邊上,用力地開始拔著一束茁壯的草苗,可是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怎麼也拔不動,草的汁液都被壓榨在我手上。我鬆開手,揉揉被勒痛的手掌,想驗證一下我的推斷是不是正確的。我俯下身,將草輕輕地掰開,仔細地看著泥土。果然如我想的,泥土上有好幾層枯了的草根,而且有半掌深的枯草,可見這草長得有些年頭了。
這就應了我的猜測——這草有講究,叫“龍毛”或者“龍鱗”,土乃龍之肉,石乃龍之骨,草乃龍之毛,古書有所記載。我忘了是哪兒了,有個地方喚作“公主墳”的,周圍有個地方叫“草橋”,我想到這兩個地名,心裏有些釋然,這裏也就是個微縮版的。
問題是,照這個推斷的話,它卻又和周圍的風水接不上了。這墳是“年坑”的話,布局之人肯定是想斷人風水,可是這周圍鬱鬱蔥蔥的草又是大大的吉利,這顯然說不通啊,這到底是想讓人活還是想讓人死呢?
正想著,聽見瘦子說話的聲音。隻見他從休息的地方走了過來,握著一把短柄兵工鏟,身上綁著一節繩子,“我在下麵拉繩子,你們就用力把我拉出來。如果拉不出來,我性命難保!”
鄭矮子拍著巴掌,在一旁信誓旦旦地保證著。我好奇地走到瘦子旁邊,看他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脖子,深吸一口氣,然後就從盜洞溜了進去。這倒讓我好奇起來,一般我們下盜洞都是腦袋先進去,這樣雖不方便進出,但是卻很容易知道下麵到底有些什麼,而瘦子卻是兩腳先進去。用這個姿勢,他根本無法挖土,而且按他說的,還是打直洞,那更加是難上加難了。
我很好奇,把臉湊到盜洞口,拿著手電筒慢慢地照了進去,想看看這瘦子是怎麼個幹活法。結果,我還沒看清楚,就聽洞裏喊:“外麵的給我躲開點,不要擋著空氣對流!”
我挪開身子前,看得最真切的就是盜洞裏煙火亮了一下。我一把拉住羅璿,“你在這兒守著,我和小先去轉轉。如果有人問,就說我們找東西去了!”
羅璿點點頭,我剛轉身,又折了回來,輕輕地說:“注意安全,一旦下麵有什麼動靜,千萬別看,直接往休息的地兒跑,別回頭,隻管跑就好!”
隨後,我給小先使了個眼色,小先悄悄地跟我從盜洞那兒退了出來。我一直退到墳頭的最外圍,看了看周圍幾個人。李昭似乎有些焦急,不停地來回地走著,遠遠地看著。鄭矮子半蹲在地上,手裏握著從盜洞裏伸出來的繩子。阿雪和壯漢也湊在一旁,拉著繩子。那壯漢此時似乎也有些緊張,嘴裏的草根兒不停地上下晃動著。
我拍拍小先,“咱們走!”
我們快步地跑過休息的地兒,往山坳口跑去。很快,山坳口也算是過去了,開闊地,腳下的鵝卵石,還有那條溪水出現在眼前。我從頭對比了一下,停在了一處。如果要是下雨,雨水或者山洪就會沿著這裏流到眼前這道小溪裏,地麵上的卵石大大小小,土地有些白,是水流衝刷過後的樣子。這很明顯就是水道,也正是從那山坳口裏流出來的。可是問題就出在這兒了,明明是“年坑”,說明布局者就沒打算讓埋在這墳頭裏的族人活,那他留這麼個水道就是多餘啊。按道理來說,那“年坑”經過這麼多年頭,至少應該是一片沼澤或者臭水潭才比較正常,因為所埋之人處在這“四象皆無”之地,族人一年還得死上那麼一個。可是眼前的事物好像正好相反,那墳頭周圍生機盎然的,是不是我忽略了什麼?
我看看周圍,實在是沒什麼值得我繼續注意的,不過我隱約感覺到,這地方盡管是在白天,卻也透著相當的詭異。如果下麵真的有什麼變異的怪屍,這荒郊野外,那跑路的地方都難找。我開始往回走,仔細地看著周圍的景色,希望能把這關鍵的一點找出來。我想,我離最終的答案很近了,可是就是無法將這些線索串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