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係好安全帶,下到了底下。我擰開探燈,左右一看,嚇了一大跳。這雷管把這下麵炸開了一個直徑將近兩米的區域。我試著摸了摸邊緣,炸壁很堅實,可見這土已經全部被壓在了一邊。我試著往下打了幾鏟子,土很好挖,而且這就是標準的寶貝層,那斷麵很明顯。
我來不及想那麼多,因為這下麵太悶熱了,汗在不停地往下淌。我能做的就是往下不停地打鏟,再把土往兩邊堆。我盡量讓自己減少呼吸頻次,很快往下打了三米。這時的土已經變得有些堅硬起來,而且開始變得一塊一塊的,有點像膠泥。這時,腰間的繩索動了動,一個細弱的聲音傳了下來,“怎麼樣?”
我喊了一句:“打下去三米了!”
裏麵越來越熱,我已經第三次擦護手霜了。我知道,自己的臉肯定也黑得見不得人了,但誰還顧得了那麼多。我感覺自己的體力在一點一點流逝,心裏明白這時的體力已經在透支的邊緣上了。我一咬牙,用力一拉纜繩。上麵頓了一下,接著,我被提溜了上去。
夜風很舒服,空氣是那麼清新,我感覺自己像剛從地獄回到人間。我拿著餐巾紙擦了擦臉,“這麼算下來已經十米了,除了土還是土。”
我故意這麼說,是為了讓他們依然覺得我是個外行。不過,這沒有騙過刀女,她說:“文物層你不會沒看到吧?怎麼樣?”
我說:“看到了,但是沒出東西。”
刀女輕輕一笑,“現在可以讓你朋友下去了吧?”
我說:“不行,我覺得到了文物層,你的人比我們更專業,而且萬一損壞了文物怎麼辦?”
鞋拔子臉怒道:“讓你們下是看得起你們,你們唧唧歪歪什麼?!”
我到現在體力還沒恢複過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行啊,叫李昭下。李昭,我告訴你,這下麵的墳年代肯定久遠,而且越久遠的墳,內行都不一定能看準。你下去後記住,蒙住臉,盡量不要用鼻孔呼吸,一打開墳頭就上來,不要著急進去。”
李昭看看我,又看看刀女。我罵道:“你是豬嗎你,這些人你玩兒得起嗎你,你被人當槍打,你懂不懂?!”
鞋拔子臉一下站起身,往我這兒邊走邊喊:“閉嘴!”
小先和羅璿馬上站了起來,把我護在了後麵。刀女一怒,“都行了,小李,你快下去繼續。別聽他胡說,我們保證你的安全!時間不多了。”
李昭看看我,又看看刀女,我知道他是在選擇。但是他還是下去了,我真希望他放棄,直接跟著我走,或許這樣我還能看得起他一點。但是現在,我真是一點都不想再看他一眼,真是人想死,是怎麼都攔不住。
我休息了一會兒,算好一些了。我站起身,對他們幾個說:“哥幾個,別往心裏去,我就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出事!要是有得罪的地方,多包涵!”
刀女托著下巴看著我,“你休息吧,任務完成了,就是別多話就行。”
大概不到五分鍾,纜繩動了動。一下,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一會兒下麵傳上了句:“挖到了,挖到了!”
我本以為鞋拔子臉和大板寸會著急下去,可是他們卻沒有。隻見兩人將手電筒往下打著,“兄弟,你想辦法打開,把下麵的物件送上來,我們把工具給你送下去。”說著把撬棍之類的工具送了下去。
沒想到,李昭很快上來了,露個頭,“那下麵是整塊岩石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墳!”
鞋拔子臉一聽,說了句:“岩石?金剛頂?”把李昭拉了上來。
我冷眼看著兩眼放光的鞋拔子臉。這家夥連保護裝置都沒穿戴,就下去了。這有點讓我意外。一會兒,又見他跳了上來,“哈哈,金剛頂,必有好東西。”
他掛了個彎鉤,帶著幾個鉚釘,就又下去了。就聽下麵隱約傳來敲打的聲音,我打著燈去看,卻隻看見底下黑黑的,不知道他在下麵究竟幹了些什麼。大約十五分鍾後,他上來了,滿臉的汗水夾雜著汙泥。我看著他,心裏佩服起來,下到炸開的洞穴裏再下去三米,空氣稀薄的情況下,他能堅持十五分鍾,而且還在從事體力勞動,他是怎麼辦到的?
隻見他並不急著說事兒,而是就地一坐,喉頭不停地動著,眉頭緊鎖。我覺得他在調整呼吸。大約兩分鍾後,他站起身,“小李,你下去吧,我給你開了個洞。記得,拿東西不要想,往背包裏裝就可以了。我大概看了一眼,東西挺多。”
李昭剛要下,鞋拔子臉又說:“小李,你把衣服脫了,穿內褲下去。下麵熱,空氣也不是很多,如果衣服穿多了,很容易窒息的!”
李昭估計是顧忌刀女在,不好意思脫。刀女知趣地走到我跟前,“我們去走走吧,這麼舒服的晚上哦。”
我說:“羅璿,你的美女叫你呢。”
刀女直接指了指我,“我叫你呢,瑉兒!”
我想了想,站起身,跟在她身後,離開了盜洞口。我調侃地說:“你們讓李昭脫成那樣,是不是怕他在下麵黑寶貝啊?嗬嗬,還找那麼多理由,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
刀女說:“嗬嗬,防人之心不可無嘛,大家心照不宣啊。”
我們站在一旁隨便聊了幾句。刀女覺得李昭下得差不多了,轉身就回去了。我們回到盜洞邊上時,大家都遠遠地站著,隻有鞋拔子臉一個人拿著個強光手電筒在那兒照著。沒過十分鍾,他突然就說:“快過來!拉繩子,這家夥昏過去了!”
我心裏暗道一聲不好,趕忙跟著跑了過去。會是什麼情況?墓毒?缺氧?反正不是遇鬼就對了。
我們幾個七手八腳地把李昭從下麵拽了上來,我看他麵部有點泛白,臉上有些汙泥,額頭一塊估計剛剛拉上來的時候碰到了哪兒,受傷了。傷口很淺,有淡淡的血絲滲出,不會是腦缺氧吧?這可是要命的。我試著將他抬到一旁,抓住他的衣領。突然,我見他眉頭皺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平複下來,才注意到原來是我把衣領抓得太死。看來,他還有知覺。不對!缺氧的人什麼都不會知道,難道……這小子是裝的?
我鬆開領口,李昭又軟綿綿地倒下去了。要不是這小子的麵部表情出賣了他,我還真就上當了。但是其他人沒注意到,七手八腳地把他拉到一旁,按了半天人中。這小子還算聰明,知道再待下去很可能缺氧,與其缺氧,不如裝死,還可以英雄一把。我取出水瓶,走到他跟前,直接倒在了他的臉上。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看了看周圍,“我……我在哪兒啊?”
我差點沒笑出聲來,奧斯卡不給你頒個獎,真是老天無眼。
刀女一見他醒了,就說:“你們照顧他。”
然後立馬站起身,走到盜洞邊,又打算下去了。我是不操心李昭,他的跟班倒在一旁嘀咕著:“這……太可怕了!”
我轉過頭看著墳那邊,這時,身後突然一聲尖叫,嚇了我一跳。這一聲在黑暗中格外清楚,我下意識以為誰被蛇咬了。我轉過身,看見羅璿一隻腳正踩在李昭的手上。
羅璿一邊蹲下身,一邊說:“哎呀,不好意思啊,沒看到啊!”
他一邊說著,另一隻手卻在抓著李昭的手,用力地敲開他握著的拳頭。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把抓走了李昭手上的什麼東西。我打開手電,想看看怎麼回事,但是一下子看到了李昭驚恐的眼神。我關了手電筒,問:“璿兒,怎麼了?”
羅璿說:“這小子剛才就一直握著拳,我猜裏麵就有東西,果然……”說著揚了揚手裏一個不大的物件。
黑暗中,我看不清楚那是什麼,但是知道了李昭為什麼裝暈,上來後又演了這麼一出。看來是順著寶貝了,想獨吞。李昭半躺在地上,一把抓住我的腳腕,“瑉哥,大人大量,別說給他們!”
我看看他,蹲了下來,“你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挖墳?”
李昭看看我,“我……我就是想弄出個寶貝。我就是覺得這樣好。我也不想啊,我也知道下去可能會死啊!”
李昭此時比較激動,剛才可能也真的有些缺氧,嘴唇有些泛白。我看看身後,沒人注意到我。我向李昭靠了靠,一把摟住他的脖子,低聲說:“李昭,我問你一句話,是不是這一趟之後,挖到了寶貝,你就不再挖墳?”
李昭眼圈有些紅,“瑉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是我就覺得做一件事,做了就該有個結果。我這是在拿命拚啊,總得有個結果,我……”
我心裏的天平此時在開始傾斜,這小子說的是不是真的啊?他會不會又在騙我?如果真的就隻是一件寶貝的話,那不如我把他黑下的這寶貝給了他,讓他斷了這想法。可是他要是騙我呢?我把他的衣服遞給他,“穿上,咱們明人不做暗事,把這寶貝給你,我也不對他們說。但是,不要再挖墳了,你會被他們害死的,你知道不知道你一路上背的東西是什麼?是炸藥!”
我站起身,對羅璿輕聲說:“你看著他,看他有沒有什麼反應,最好能試出真假來!”
羅璿點點頭。我往墳邊走過去,低聲問刀女:“刀女,下麵什麼情況?”
刀女說:“別說話,一邊待著去!”
我笑嘻嘻地從一側迂回到了另一側,大板寸正在從下麵拉著一根繩子。有東西在被拉上來。第一次上來的是一個小包,這鞋拔子臉可真有心,不但包了個嚴實,還用透明膠帶把外側用泡沫裹了起來,防止盜洞碰壞寶貝。大板寸將包放在身後,我樂嗬嗬地走到他旁邊,“我看看出了什麼寶貝。”
大板寸呼地一下站起來,嚇了我一跳。他瞪著我,“你要幹嗎?”
我愣了一下,“我看看啊!”
刀女站起身,“你不懂規矩啊?我們出的東西,你碰一下就算是搶了。”
我恍然大悟,雙手張開放在胸前,“哦,我不懂,不懂。嗬嗬,你慢慢弄,我退後!”
大板寸見我退到了圈外,這才蹲了下去繼續上寶貝。
我回去問了問李昭,“下麵多大?”
李昭的跟班此時正在給他擦傷口。李昭齜著牙,“嗯,就看到了一個棺材,外麵石頭的,裏麵黑色的漆木上麵好像有些什麼黏黏的,但是已經被他們給弄破了。裏麵沒有古屍!我往裏麵摸了幾把,感覺像果凍。味道很大,我就隨便摸了一把,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就被嗆得受不了,之後就上來了!”
我愣住了,以前接觸的大多數是幹屍,這次怎麼……果凍?是人體膠質化還是根本就沒有屍體?!
正在想著,從下麵又上來一個包,這次包裹居然包得不是很嚴,不過東西我感覺還算挺大的,好像是瓷器,因為我見大板寸很小心翼翼的樣子。我很想知道下麵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正在這時,鞋拔子臉上來了,兩手漆黑,嘴裏還含著半截大蔥。哦,我明白了,以前聽耗子哥說過,大蔥可以刺激口腔,可以讓唾液分泌加快,如果有不良的東西吸入,隻要唾液不咽下,這些個東西就留在了嘴裏,上來之後吐掉就好。
鞋拔子臉吐幹淨了嘴裏的大蔥,把手在泥地裏擦了一會兒,才開始用水洗,接著用酒精開始擦了起來。空氣裏彌漫著大蔥和酒精的難聞的味道,我對小先說:“咱們橡膠手套帶了沒?”
小先看看我,“帶了。”
就見刀女和他們兩人開始收拾東西。然後,刀女衝李昭喊:“你們兩個趕緊的,收拾東西,撤退,一會兒路上哭得像一點。”
李昭站起身,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感覺他麵如死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昭,自己掂量吧。”
李昭看了我一眼,支吾了一聲,就去幫著刀女他們收拾。我湊到一旁,“刀女,我想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