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道:“少你個頭!那裏麵有機關,差點就把小命交待了!趕快找到刀女,咱撤!”
此時的我已是一身冷汗,那些馬蹄金就像個笑話。試想一下,要是有一個倒黴機關還能用,我現在就隻能看著這些金子,痛苦地去見閻王了!
我一抓安全繩,往前挪去。我開始更加地小心了,幾乎走一步都要從地上到牆上再到天花板上,看個清清楚楚。眼前出現了一個岔路口,左手邊有一條甬道,正前方還有條甬道。這大墳也造得太不合邏輯了,說實話,我從沒來過大墳,也沒有去過哪個打開的皇陵裏麵看看,但是我感覺這個根本不符合邏輯。按我的理解,墳的年代在三國之前,那時根本沒有厚葬一說,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表現出了厚葬的格局。而且,三國之前的墳大多數是直接在棺材上蓋土,所以那時候的棺外都會有層厚厚的岩石做外殼,裏麵再套棺材,棺材裏麵再放入一些死者生前喜歡的物件,一般都是隨身攜帶的,多了也就是身上佩戴的值錢物件。大戶人家在棺材角放些銀錠子,或者放個夜壺什麼的,更多的是擺些銅錢,以銅錢弄個所謂的陣法,結合下風水,就算是下葬了。可是眼前,那浮雕,那耳室裏色彩尚在的壁畫,那出行圖裏的雲朵,一看就知道不那麼簡單。這麼講究,這麼大規模的格局,足夠把年代後推到曹操的衣冠塚時期之後了。那麼,這裏麵埋的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刀女到底跑哪兒去了,她就是參觀也該參觀完了啊!要是拿東西,也該弄出個響啊!她既然開始很害怕,就該跟我們走啊,何必還要跑?!種種的不尋常,讓我有些不安起來。其實,這種感覺從那怪異的天燈就開始了。但眼下,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站在岔路口的甬道上,將探燈對著那邊的甬道。這不看不要緊,定睛一看,我魂兒都快嚇出來了。左邊的甬道怕是……這墳頭的入口了。那兒有座自來石,從裏頂著的應該是一隻烏龜的造型,隻是這烏龜背部上還有個人物。是門神?要是不注意,還真當它是個人了。不過,這人是泥土做的,半個身子已經塌掉了。我當時就明白了,自來石雖然頂著門,但是他們之間畢竟不是天然長在一起的,之間的縫隙會產生微小的震動,在自來石的帶動下,傳遞到烏龜身上。但凡是泥土,不是陶瓷之類的物件,天長地久後,一定會塌的。
那自來石至少一噸以上,不偏不倚地頂在了兩扇大門正中間。大門的做工實在不敢恭維,厚實但不美觀。這就更不符合邏輯了,因為一般這大門外應該有金剛牆的。等等,金剛牆是在三國之後才出現的一個新興事物,這……不過話說回來,這大門造得也太難看了,就如同隨意雕刻成塊的兩塊大石頭鑲在那兒似的,再頂個大石頭。
但是這些都不是讓我嚇出魂來的原因,真正讓我震撼的是,這不足三米的甬道,最深處橫七豎八地躺著至少十幾具古屍。這些古屍隻剩下了骨頭架子,散亂的骨頭鋪滿了一地。牆邊上的更是嚇人至極,有一具好像極其想離開,牆上還留著指甲印兒。盡管受過花姐的訓練,我還是看得頭皮發麻。
小先湊了上來,全身有點微微的顫抖,低聲說:“瑉哥,這……這些人都……都是陪葬嗎?”
我沒說話。小先往前走了一步,一邊走,一邊說:“這……這些人怎麼都死在門口啊?”
聽他這麼一說,我趕緊大吼一聲:“小先,別動!”
我一把把他拉了回來,他一個趔趄,倒在了我跟前。
我一把扶住他,低聲說:“你看,這些人就是死都不過這邊,為什麼?這兒肯定有什麼不一樣!”
我蹲下身,仔細地看了起來。當探燈照在一具離我很近的屍體上時,我突然發現,他右邊的肋骨是斷裂的,地上沒有任何衣物的碎片。看來,這個人是死了之後,被脫光了丟進來的。我想,他致命的傷就是右邊的胸骨。我繼續照著,周邊沒什麼不一般的了。這時,我又看到了另一具古屍,他靠在牆上,頭顱滾在正中間。小先突然說:“瑉哥,這人……這人的膝蓋骨是被挖去的!”
我下定決心,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小先驚得大叫:“瑉哥,小心!”
我深吸一口氣,“別慌,我心裏有數!”
我本來以為進入甬道後,肯定有暗器機關什麼的,現在看這些人,我明白了,他們全部是被弄死後放在這兒的。不對,應該說是這些人根本就沒死,也可以說是半死的,就被丟進來,活生生地被憋死,或者餓死、嚇死了。這樣有一個好處,區域缺氧,這十幾個人,走不得、動不得,不出半宿,要麼因為失血過多、內傷嚴重死掉,要麼就會被憋死,再能撐的,也會被餓死。
我走到了他們的中間,一種強烈的寒意讓我不寒而栗。我本來是想去看看那個泥塑的東西是個什麼造型,但這種壓抑的感覺讓我不得不往後倒退了幾步。我突然明白過來,這個地方是個陣法,似乎叫鎮魂塔陣。可能古人不這麼叫,但是大多數有點學識的鬼臉都曉得這個陣法。不過鎮魂這說法,我卻不敢苟同,因為它的說辭沒有道理,也完全不搭。它的存在與否,與風水的連貫性不靠邊,所以按我的理解,就是大多數君王,不論明君還是昏君,死了都會有人陪葬,陪葬最多的不是宮裏的,而是這陵墓的主要的設計師。參與修陵的隊伍會被皇宮裏的私人軍隊全部滅口,而這主要設計師卻不能和這群隊伍裏的人一個待遇,隻好和駕崩的主兒一起埋葬。這算是很高的待遇了,畢竟這些都是他們造的,他們很明白哪處薄弱。所以,隻好將他們全部拖到大墳的入口,弄半死,再一關門,基本上就隻能等死了。
我一直覺得這很殘忍,怨氣太重。這皇帝老兒死了,也會影響後人的發展。但是古人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這怨氣問題的。他們在好位置擺上祭台,以火屬性來旺土屬性,埋在地下的土,被旺盛了,怨氣反而會盛到極致。但越是極致的氣,越能被土吸收,反而對土生金有輔助作用,這就是把壞事變成了好事。按迷信的說法,就是每日煙火焚燒,冤鬼吃飽喝足,也就安心上路了。
話說回來,我已經沒有心情再去好奇那裏到底有什麼了。我退回到甬道,拉著身後安全繩另一端的小先繼續往前走。這會兒,我心裏對一半的墳頭格局也算有個了解了。古人講究陰陽均衡,也就是說,這墳頭裏的格局應該是對稱的,那另一端是什麼,我差不多也就可以猜到了。
我一手打著探燈,一手拿著開山刀,一步一步地往正前方的甬道挪去。很快,我再次發現了詭異之處。在這一段的甬道的牆壁上,我發現了一些紅褐色的斑,越往前走越多,有些浮雕已經被這些紅斑腐蝕得不成樣子。就快到盡頭時,出現了我意料中的又一處岔路口,左右各一。刀女會去哪邊呢?
我豎起耳朵聽了聽,甚至將探燈對著地麵照著,尋找著灰塵中的腳印。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地上腳印淩亂,左右都有。而且,更令我有些心慌的是,地上還有另一串腳印,這串腳印讓我異常不安,因為它似乎有些年頭了,上麵不但快被灰燼覆蓋住了,而且還有厚厚的紅斑。如果不是這紅斑,我還真看不出來這另外的一串腳印。我將探燈對著左邊的岔路口的甬道,眼前的景象讓我差點叫出聲來。一具屍體直直地靠在牆邊上,頭骨歪向一邊,骷髏頭的兩個眼窩正斜斜地看著我。他的上身以一種莫名扭曲的姿勢立在半空,下半身已經碎裂在地上。我大吼一聲,將開山刀護在了胸前。小先聞聲,湊了上來,定睛一看,也抽出了刀。這古墳裏有古屍站立起來,怎麼會不瘮人?!我緊張地後退了一步,與此同時,聽見背後某個地方傳來了石板的摩擦聲。我大喊一聲:“小先,背靠背!把燈打開!”
小先聞聲,一邊肩膀緊緊地挨著我,隨後後背也靠在了我背上。現在我沒空擔心那背後的響動了,我將燈直直地對準了那古屍。這時,我鬆了一口氣,因為我看到那古屍身上插著一把利刃。利刃已經完全腐朽,上麵紅褐色的斑已經將它弄得跟珊瑚礁一般。我一步一步地走上去,看著這古屍。這人是被謀殺的,看他身高,很矮,身上的穿著怎麼看也不像近代人。難道是……同行?
果不其然,古屍的身後不遠處還有一具古屍,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手裏握著一把同樣腐朽了的利刃。我能看出來的,就是這具古屍骨骼非常完整,不像是受了什麼毀滅性的打擊,隻是骨骼上也長了不少的紅斑。我對小先說:“小先,我過去看一眼,安全繩到盡頭,你跟著我走,注意安全!”
我往前走了一大步,邁過了那具古屍,這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盜洞。這盜洞打得很窄,居然打到了牆角和地板的接縫處。我腦子一轉,才發現這打盜洞的絕對是個高手,要打這樣的貼牆洞,除非是對風水和這古墳的構造掌握到了極致。開上行洞打到古墳正中間很容易導致區域塌方,而且大件的寶貝還得再開兩塊磚,而貼牆洞就沒有這一說,最多也就是將牆磚拆下一塊,就能弄出個很大的空間,寶貝上下也都容易,臨走了還能給人原封不動地安回去。有朝一日,這墳就算是被打開,外行也看不出這個墳其實已經被盜過。而像我們打的盜洞,就算給原封不動地填回去,隻要有個人踩上一腳,就立馬塌了。這麼一看,真是高手啊!不過這盜洞周圍的泥土上,怎麼也有這紅褐色的斑啊?大塊大塊的,好像某種藻類。
按理說,這夥人既然打這個洞,就是不想被人知道來過,走也會把墳磚填好,可是眼前墳磚不但沒填好,他們還把兩條命交待在這兒了,為什麼呢?如果他們是為財,那馬蹄金還好好地留在那兒。可不是為財,誰會到這兒挖個洞,進來了結個人恩怨呢?我正要再往裏走,小先喊了一句:“瑉哥!”
我猛地一轉身,對麵的墳室裏又傳來一陣石頭的摩擦聲,我這才想起來,剛才也聽到過這個聲音。真是失誤啊,我一咬牙,一個箭步趕了回去。小先雙手握刀,站在原地,我到他身邊,大喊一聲:“小先,打探燈!”
我往對麵的墳室挪去,這次挪得很快,因為我似乎看到了裏麵的亮光。我知道,刀女肯定在裏麵。我邊挪,邊給自己壯膽,大喊道:“刀女,給小爺滾出來!”
我側過身,眼前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墳室。這個墳室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感覺十分壓抑,頂子比起甬道都要低矮一些。整個墳室的牆壁很光滑,但是我肯定這不是漢白玉,看似像抹了一層石灰,可是卻堅硬無比,和花崗岩無異。時間緊迫,不允許我細看周圍。這墳室空間至少有一百平方米,橫七豎八地有不少棺材。我大概一數,至少有六具,其中有三具已經被打開了,排列得倒是很整齊。如果按排列方式,這還是個三角形排列。我的探燈一點點地掃著整個墳室,突然,在最上方的那具棺材旁,我看見了刀女。她離我有五六米距離,正半跪在那個棺材旁邊,手伸進被撬開的棺材裏,狠命地撥弄著什麼。我大喊一聲:“刀女,你搞什麼?”
刀女一邊撥弄著,一邊喊:“別嚷嚷!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