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稠之死令東征的計劃化為泡影,駐守於弘農的鎮東將軍張濟聽聞此事之後,行事更為低調,更是派遣自己的侄子張繡來到長安,獻書於李傕、郭汜二人,傳達自己終於朝廷之誌。李傕、郭汜本對張濟頗有忌憚,但此後也不再提防。
長安城於是愈加風雨飄搖起來。李傕、郭汜分吞了樊稠的兵馬之後,兵士劫掠三輔,更勝從前,公卿百官敢怒而不敢言。兼之最近一段時間多有小道消息流傳,說李傕、郭汜乃是亂國逆賊,仁人誌士所必討之。李傕、郭汜兩人聽到風聲後雖是派人搜捕,但那細作卻是本領不差,極難捕捉。
於是乎,長安城人心浮動,處處散發著不安的氣息。
就在日出的金色霞光照耀之下,楊彪從馬車中下來,身後一前一後亦是跟下了兩個青年。兩人都是弱冠年紀,一個風姿儒雅,氣度傲然,另一個雖是相貌平平,但看起來也絕非庸碌之人。
三人一前兩後站到了巍峨的宮門外,相貌平平的青年轉身笑道:“德祖不必再送了,再送就要送到未央宮了。”
儒雅青年聞言微笑:“奉翔兄客氣,此是楊修該當之事。今日麵聖,隻望鳳翔兄馬到成功!”
“借你吉言。”梁嘯拱手答謝,又是對著身前老者道:“太尉大人,走吧。”
老者點了點頭,早有宮人引著前進,兩人信步走入宮內,梁嘯望著宮中一片春暖花開景象,不由笑道:“太尉大人以為勝算如何?”
老者輕輕歎了口氣:“李郭二賊坐擁大軍,當要小心行事才好。”
梁嘯的眼中閃過一絲揶揄,知道弘農楊氏乃是世家大族,當然要一切求穩,穩中有升,不然被西涼軍閥連根拔了,豈不痛哉?
他不再談及此事,轉口問道:“令公子器宇軒昂,才華出眾,他日必為人中龍鳳。”
老者臉上有了得意,複而緩緩搖頭:“楊修雖然聰穎,然不諳進退之道,我深憂之。”
梁嘯咧嘴一笑,心道老頭兒果然知趣。
原來那老者正是如今的大漢太尉楊彪,那儒雅青年便是楊彪之子楊修。楊修的聰明就算是在三國演義中也大有體現,更何況楊修因為太過聰明招致殺身之禍,是梁嘯一直都記得的。他今日本是想要調侃調侃老太尉楊彪,不料楊彪亦果然有些眼力,看得出楊修的聰明隻是小聰明。
“梁嘯,你可知道此事至關重大?”將及未央宮大殿前,楊彪突然停下了腳步。
梁嘯卻不停留,隨口的答道:“於皇帝來說,困死不如拚死,隻要皇帝敢拚,做臣子的就有機會盡忠報國,太尉大人說是不是?”
楊彪被這句話堵住,邁開腳步跟上,他心中隱隱有些擔憂,覺得梁嘯未必是全心全意地與他們士族合作。此人履曆不明,底細不知,雖是通過朱儁和皇甫嵩的聯名推薦,但究竟是否能夠信任,亦非楊彪能夠輕易決斷之事。
梁嘯在拜訪了皇甫嵩之後,便決定遵從老將軍的意見,來找士族中的代表人物,太尉楊彪。楊彪頗有些城府,並不如皇甫嵩和朱儁那般有大漢名將的夢想,可以同梁嘯輕易達成一致。但李傕郭汜治下,得益的隻有軍閥,士族也很難分到一杯羹。基於“敵人的敵人便是盟友”的理論,梁嘯和楊彪在對付西涼軍上找到了共同語言。
尚未來到殿前,便有宮人引兩人往偏殿等候,不多時,皇帝從偏殿另一端緩緩步出,楊彪、梁嘯紛紛拜曰:“臣楊彪(梁嘯)參見陛下。”
小皇帝眼中並無喜怒,隻是見到梁嘯這樣一個陌生人,倒頗有些意外,揮揮手道:“免禮平身,入座。”
小皇帝坐北朝南,楊彪坐在東麵左手處,梁嘯居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