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愛卿,可否為寡人引薦這位良臣?”小皇帝見梁嘯不卑不亢,心中已自存了好奇之意,他貴為天子,普通人在他麵前如此淡定的還算少數。
“此人乃是兗州牧曹操麾下校尉,梁嘯。”
楊彪亦是不鹹不淡地開口述說,小皇帝心中卻是不由一動。
曹操?就是那個當年矯詔討伐董卓的人麼?聽說他後來孤軍追擊董卓,雖然最終為徐榮所敗,並未建功,但也算忠勇了。
念及此處,小皇帝對梁嘯不由有了些好感,微笑道:“梁校尉一表人才,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他知道曹操聯合楊彪,派遣這個梁嘯進京,所圖定非好事,所幸此刻並無李傕、郭汜二人的手下,小皇帝便直露露地問了出來。
梁嘯本以為小皇帝要跟楊彪再多幾句客套,見他如此直接,也略感意外,稍一思忖之後,梁嘯凝聲道:“我從北邙山下過,路見鳳鳴失其國。羈絆所縛難展翅,何處翱翔方成活?”
劉協臉色倏地一沉:“梁愛卿所言何事?”
梁嘯見皇帝緊張,已自笑道:“今梁嘯有除卻羈絆之法,不知聖上可願做翱翔之鳳?”
皇帝的眼中有了一抹狂熱,藏在大袖下的右手已經緊緊握住了大案,臉上開始了緩緩的抽搐……
“不知聖上可願做翱翔之鳳?”
他願意做嗎?
他為何不願意做!
他也是漢高祖的後裔,光武帝的子孫,漢室綿延四百載,而尤以此代最為羸弱。劉協的祖先,乃是能夠擊敗項羽那般蓋世英雄的人,是能夠北卻匈奴,南平百越的明君之後,劉協怎能不想,怎能不願?
梁嘯卻又道:“如此,請聖上屏退左右。”
皇帝揮手示意,身旁宮人紛紛推出,偏殿中唯餘皇帝、楊彪和梁嘯三人。
梁嘯並不多言,隻是看看皇帝,又看看楊彪。
小皇帝這下醒悟過來,和聲道:“請太尉稍待。”
楊彪臉色轉陰,但在皇帝的指示之下,卻無法拒絕,否則便是抗命不遵。
及至楊彪的身影轉出殿外,梁嘯這才笑道:“上次大司農入宮覲見聖上所言,不知陛下可還記得?”
小皇帝臉色微變,心中已是震驚,原來此人是與朱儁一樣的?可是朱儁分明是說要去河北袁紹處,這個梁嘯卻是曹操的麾下,又是怎麼回事?
“自不敢忘,隻是如今樊稠已死,李傕、郭汜二人,又該如何挑撥,方能令其自相殘殺?”
梁嘯觀察小皇帝許久,發現他大部分時間還都是沉靜之狀,不由有些佩服,這個本該是不羈玩耍的少年,如今卻背負了許多的東西,沉重、滯重。想到這裏,梁嘯竟有些憐憫劉協了,“據說,郭阿多的婆娘常常妒忌,害怕他老公出去拈花惹草,郭阿多又是出了名的氣管炎,我從郭夫人處挑撥,當能成事。”
小皇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眼中雖無懷疑,但也沒有多少信任之色。梁嘯不由一喜,若是小皇帝這樣輕易地便信了他,那也未免太沒有見識。
“臣行此事,有必然把握,並非無因。蓋十數日前樊稠身死,便是我麾下親衛混入李傕府中,在關鍵時刻將其擊殺!”
此語既出,小皇帝不由驚為天人,原來樊稠的死乃是這個梁嘯謀劃的好事!
小皇帝心中一動:“然則,可否直接將李賊……”他做了個哢嚓的手勢,梁嘯卻道:“李傕府中防衛森嚴,不便行刺殺之道。”
梁嘯之所以如此回答,還有對曆史的敬畏之意,曆史中李傕和郭汜禍亂關中,才能讓曹操順利接管兩人的舊部。若是刺殺了李傕,郭汜卻因小心謹慎而逃脫——畢竟郭汜曾經與呂布臨陣賭鬥,雖然戰敗,亦為榮光。他們兩人中若是死不完,就有可能演化成最強悍的軍閥,當所有的西涼兵集中在一人的手中,似當年董卓虎視天下的氣勢,也並非不能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