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道:“啟稟昭容娘娘,是左議政金自點大人,他說世子不祿,要進宮報喪。”
“啊,世子怎麼會……”趙昭容顯得又驚又哀,她對太監道,“宮中規矩,過了戌時就得緊閉宮門,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況且殿下身染重病,這般大喊大叫,驚嚇到殿下如何是好?這樣吧,我去跟殿下說,你不必理會左議政大人。”
太監巴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趙昭容深受殿下恩寵,由她去報喪,比任何人都合適,太監點頭哈腰道:“那就勞煩昭容娘娘了。”
金自點終究沒能入宮麵見國王,他等到亥時,宮門前早無半個人影,心裏暗想:“罷了,先抓住李馨益嚴刑拷打,一定要讓他認罪,供出幕後主使之人來!”
金自點連夜指揮士兵們繼續搜捕李馨益,忙到天亮,一無所獲。他又怒又累,卻無計可施,想著還是麵見王上。
不料即將來到王宮之前,卻見宮門前抬來三座大轎子,轎子中走出三人,分別是鳳林大君李淏、麟坪大君李㴭、賦閑士人金尚憲,他們昂首闊步入宮而去。
金自點能身居高位這麼多年,自有過人之處,他腦海裏霎時間閃過許多念頭,暗叫道:“壞事了,朝堂局勢即將要有天翻地覆的變化,鳳林大君李淏得勢了!”
想到這裏,金自點不寒而栗,他與李淏政見不同,又與金尚憲乃是政敵,一旦李淏掌握大權,他這個左議政便當到頭了,說不定還有殺身之禍。
“調轉轎子,快走!”金自點叫道。
急惶惶回到自家府邸,金自點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他此時已經想明白了許多關竅,清楚世子之死藏著巨大的陰謀,自己性命危在旦夕。
“隻能逃往大清國去了!”金自點嘀咕著步入客廳,正想叫來家人們商議大事,抬眼卻見廳堂中坐著一個極為陌生之人。
那人喝著茶,眼皮也不抬,用漢話道:“金大人,要想活命,最好跟我走。”
……
這一天,宮中傳出諭旨,冊封李淏為世子,重新啟用金尚憲為大司諫。
這一天,正好是小滿節氣。
李淏受了冊封,成為世子,不無得意道:“大司諫,你曾說小滿不種花,種花不歸家,可我不僅在小滿這一天種了花,還回了家。哈哈哈……”
笑聲未止,卻聽得天雷滾滾,抬眼看去,狂風驟起,暴雨忽來。
金尚憲道:“世子,還不到高興的時候,前世子與金自點在朝中黨羽眾多,咱們得著手鏟除這些人。”
李淏道:“大司諫,你手握監察彈劾之權,又門生眾多,發動人們上折子彈劾檢舉親清派官員,聲勢搞大一些,咱們來個斬草除根。”
金尚憲領命而去,李淏回過頭,見李㴭呆呆看著天上的烏雲,便拍著他的肩膀道:“想什麼呢?放心吧,我此生必定不會負你,咱們兄弟二人同心協力富國強兵,而後找滿清韃子複仇!”
李㴭回過神,道:“世子,我心頭發慌,總覺得還會有變故發生。”
“能有什麼變故?”李淏壓低聲音,問道,“莫非讓李馨益跑了?”
“李馨益沉入漢江之中去了,我是擔心金自點和趙昭容。”
李淏臉上殺氣騰騰,咬著牙道:“金自點這個老匹夫,絕對不能讓他逃走,我已經下了密令,派人前去逮捕他了,隻等大司諫上了彈劾奏章,立即將金自點罷官收押。至於趙昭容嘛,跟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她不敢胡說八道的,等我登上王位,再慢慢收拾她。”
“也隻能如此了。”李㴭笑了笑,道,“大概是方才打雷嚇到我了,兄長知道的,我這個人膽小得很。”
“是嗎?你膽子很小嗎?”李淏眯起眼睛。
李㴭被李淏的目光緊緊盯住,如芒在背,急忙跪下去道:“世子,我永遠是你的兄弟,是你的臣子,請世子庇佑我!”
“起來,咱們去見母後。”李淏笑了。
兄弟倆走下台階,大雨傾盆。
李㴭舉著傘與李淏並肩而行,想了想,故意退後兩步,傘完全舉到李淏頭上,自己則任憑風吹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