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非非當機了。雪早已停了,但從湖麵上吹來的風還是很刺骨。可聶非非完全感覺不到冷,她的心跳得厲害,讓她整個人都有點發暈。在玫瑰花的遮擋之下,她抬起左手捂住了胸口,聲音輕顫地開口:“學長,你是什麼意思?”她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氣,“你……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聶亦看了她片刻,笑了,他伸手搭住了她的肩,問她:“你想了什麼?”
她整個人都有些恍惚,良久才開口,聲音發著飄:“我想,學長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聶亦搖頭:“不是有點喜歡你。”
聶非非立刻道:“啊,本來就該這樣,是我……”
聶亦看著她,在她無措、局促又尷尬地僵笑著試圖解釋時,突然走近一步,將她一把擁入了懷中,沒辦法地揉了揉她的頭:“不是有點喜歡你,是很喜歡你,我話還沒說完,你著急什麼?”
他擁著她,而她抱著一束玫瑰,這導致這個擁抱並不那麼緊密。她低著頭,他隻能看到她的發頂。她異常地安靜。聶亦捏了下她的耳朵,問她:“怎麼不說話?”
“我,”聶非非終於動了,她在他懷中調整了一下姿勢,用一隻手抱著玫瑰花,另一隻手牽住聶亦的大衣衣角,聲音發著顫,說了一句很無厘頭的話,“我想抱一抱學長,可是又怕弄壞你送我的花。”
即使是這樣無厘頭的話,聶亦也像立刻就懂了似的,他放開了她,從她懷中取過那束玫瑰花,打開車門,將它放進了後座,然後重新關上車門麵對她,張開了手臂,笑著看她:“抱吧。”
聶非非立刻踮腳摟住了聶亦,將臉貼在他的胸口,整個身體都緊緊地挨住他,像怕驚碎什麼似的輕聲喃喃:“學長,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他耐心地回答她:“不是。”
她抬頭看他,沒有哭,但眼睛和鼻尖都有點紅:“可是一點都不像真的。”
他屈起手指碰了碰她的臉:“為什麼不像真的?”
“因為學長對我來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她紅著眼圈,低聲回答,想了想,又喃喃地說,“她們都覺得你不會喜歡我,勸我不要犯傻。可是已經喜歡上了,能怎麼辦呢。”說到這裏,她輕輕呼了一口氣,“所以我原本是想,學長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隻要能待在你身邊就可以,無論你給我什麼位置,我都沒問題的。你要一個懂事的學妹,我可以當一個懂事的學妹;你要一個很乖的病人,我可以當一個很乖的病人;你覺得一個不成熟的小孩最無害,那我也可以當一個不成熟的無害的小孩。”她停了一下,努力地扯出了一個笑,眼睫卻忽然濕了,“我沒有想過學長會喜歡我。”
聶亦怔住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無法出聲。
但聶非非並不在意他有沒有回應,她像是隻能感覺到幸福,低下頭,用臉頰很親密地貼著他的胸膛。
聶亦看著聶非非。他到此時才明白,無論是夢中還是現實,聶非非給他的喜歡和愛意,從來都是這麼深刻、磅礴而又無私。即使是現實的十九歲,在一個青澀的年紀,但是她喜歡他的心意,已在日複一日的精心澆灌中,長成了成熟的、甜蜜的果子;因為太在乎他,怕他不接受這枚果子,因此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去隱藏和掩飾,卻反而讓他誤以為她不成熟、天真。
聶亦的心像是被一隻很溫柔的手握住,酸軟之餘,有一點輕微的疼。
他低頭吻了聶非非,是很珍惜,又很珍重的吻。
在聶亦的吻中,聶非非像一隻久飛的鳥,終於落了地,像一個總在跋涉的旅人,終於找到了棲息之所。
他們在初雪中相擁,接很長的、很纏綿的吻。
近處有一位司機,不遠處有園丁和散步的路人。
但他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