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祈娜.夢帝克絲安靜地坐在酒吧的高腳椅上,看著手裏擎著的酒杯裏滲著酡紅的液體。她黑色的外袍,連衣的頭帽幾乎蓋住了整張麵孔,手上也戴著深藍色的軟皮手套,整個人在昏暗的燈光下隱隱地透著絲絲冰冷的火焰,假使不說話,幾乎沒人會相信這會是個女人。
至少酒吧的老板伯特一開始時沒認為她是女人。衝著她詢問:“先生,喝點什麼呢?”“蘇爾加特,不加糖,不加冰。”頭帽下邊淺露出的半張臉仿佛神匠精心雕琢過一般;那聲音也非比尋常:清脆而不細膩,柔和而不渾濁。伯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時間不由愣住了。對方的臉馬上又隱入頭帽的陰暗裏。鐵匠鋪的老板前幾天就說過,鎮上來了個神秘的女人——“神秘得令人匪夷所思。是的,女人。”老鐵匠感歎著說;他也很不相信對方是女人——她帶來了許多珍奇的魔靈物品和一些稀有的礦石,隻可惜他無力購買。可是對方卻隻要四個金幣就出售給他。老實的鐵匠講起自己也幹了一次奸商,不由自主地不好意思起來。伯特把酒給她。對方隻手輕輕一彈,酒杯中燃起一小片藍色火焰,整個酒吧裏頓時香氣彌漫。
“您是一位魔法師吧?”伯特忍不住問,頓一頓,又補充說,“這個鎮上有許多魔法師。”對方並不回答,隻頭微微抬起,淺暗的燈光照著她的半張臉,藍色的眼睛像兩團跳動的火焰,曼妙地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伯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經營酒吧十幾年來,見過的來往客商不計其數,擁有這樣形容同時攜帶著讓人無法言傳的氣質的人,卻還是第一次發現。對方隻輕淺隱約地向他一笑,又消融在幽暗裏。這一瞬間,伯特的一切緊張消除了,隻內心底絲絲悵然。
又有客人來,走開了。
麥南斯特古鎮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熱鬧了。依傍遠古森林而居的小鎮,雖然經常會遭受奇靈異獸的襲擊,但是鎮中不乏有英勇的戰士和身懷絕技的魔法術士對抗它們的進攻。這裏也是冒險者的樂園,他們進山狩獵,采掘稀有礦石和魔法原料,又在此消耗著四麵八方交集而來的奢侈品;又有眾多商隊,橫跨沙漠經絡著市鎮的生息,小鎮隻繁榮一天比一天。但是最近的許多冒險者突然紛紛失蹤,到追蹤發現時早成了一堆殘骨腐肉,全身的器官一樣不少,卻獨獨沒有了表皮。精通魔靈史典的老鎮長阿琪曼推測說,不遠的森林裏出現了剝皮之蠍,一種以食用動物皮肉為生的邪惡魔靈。剝皮蠍蛻下七次殼後,就能在體內蘊成金剛之源,一種極為稀有的魔法金屬,運氣好的話,也許還會攜帶神秘的咒語神符。目前大陸上發現的第17和23號符文便是在這種生物當中發現的。17號符文在利用魔法鑲嵌進盔甲或法仗等武器後可以增加攜帶者的魔法能量,提高魔力增幅;23號符文在鑲進武器後,可以防止受其直接攻擊的魔靈怪物傷口愈合,阻止它們的自我治療,提高消滅效率,鑲進防具物品則可以減少一定的,除元素係之外各樣魔法輻射衝擊傷害。二者都是絕好的裝備合成材料。大陸各大法師組織對其進行了一番好不浪費的研究之後,猜測這新發現的符文可以進行其它奇妙的合成而得到令人匪夷所思的效用。因為極度稀有,更有許多魔法愛好者通過各樣途徑、手段高價購買收藏,其價值遠在金剛之源之上。
消息傳開後,各地的冒險者紛至遝來,其中不少有一些知名的魔獵隊伍。
聽祈娜一行有三個人,他們也是一支魔獵小組。一位茜莉.歐爾密斯,貴族嬌慣的傲慢藐視而又成天昏昏欲睡的大女孩子,卻是難得的魔法天才,剛滿十七歲的她,已經掌握了大量冰冷和閃電係的中級魔法,甚至能發動一兩個高級魔法了,此時她正在驛站自己的房間裏蒙頭大睡。另一位,洛克.沃瑞,身型瘦小,卻天生神力的小夥子,也是不可多得的魔法習師,最主要的,他身上帶有神聖騎士的血胤,加之先天的力量,擁有強大的武力破壞能力。踏實而又閑不住的他,一清早便出去收集情報了。隻有聽祈娜,似乎對狩獵和睡覺做夢毫無興趣,一個人在酒吧裏,時不時地對她的酒杯玩弄著一些低等而精致的魔法把戲。在同伴眼裏看來,除掉不愛說話的孤落,她還幽雅清醇地讓人嫉妒。算起來,她也是個魔法天分極高的人,平素似乎從不關心魔力能量的修習,隻一個勁地在圖書館裏研讀魔靈典籍,每門實戰測試的成績卻無有不斐,和茜莉一樣,都都十級的魔法師了。有人說,她是聖教主教司莫瑞.金的私生女。但是老主教司已經快七十歲了,難道五十多歲的他還能放蕩淫奢,老來留種?但是,不管怎麼樣,莫瑞對她似乎有什麼特別的感情,這一點是有目共知的。
雖然還是晌午的時光,酒吧的光陰卻似乎深夜裏的沉醉。伯特經營的“迷夜深度”酒吧的氣息永遠是這樣,幽抑、柔和、古老、沉澱、厚重。此時的伯特正在吧台裏調製著酒,臉上雲霧似地迷漫著一絲神秘而專業的笑容,這是他多年經營培養出來職業表情。他的不冷不熱,在這種地方恰是最得道的,不像幾個幫忙打點的雇傭,臉上總是一抹熱烈的雲彩,言談裏的生硬總讓人感覺是在探測顧客腰包裏的厚實。實際上,這些承受著伯特照顧,在這裏把簡單的勞動付出來換取生活上的必須的幾個並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太過一味摹仿老板的氣質了。有些東西乃天性加上特定的環境使然,是無論如何仿造不出的。聽祈娜等幾位也是這個道理的例子。
酒吧位於城鎮的繁華地帶,是一座不大卻也不算小的三層樓房。地麵上的一層有三分之一多的地方是酒菜準備間,更大一部分用來做簡單的經營。二樓布置有精致的雅座、包廂,用於招待身份高貴或者甚至是冒充的富貴客商。隻要腰包裏確實有錢,是沒有人會阻止你上這兒來的。伯特雇傭來的略有些身手,甚至曾經是戰場上一代風liu的幾位的老拳隻用來對付那些前來胡鬧的假霸王。三樓和狹窄的一廂地下室則是伯特的蘇息之所和倉庫。整座樓房的設計別致,顯然經過主人的精心改造。在二樓同樣可以欣賞到一層裏一個小型舞台上,幾乎純粹用來引誘視覺的表演。這時的小小圓形台上,一個已經半裸的舞女正瘋狂搖擺,用各樣的姿勢挑逗著男人的野獸yu望,甚至還時不時地竄下台來,跳到客人的身上去,把極其特殊的動作,直接或間接地摩擦著他們的敏感器官。各樣顏色的歡呼、尖叫、淫笑一陣複一陣。隻有聽祈娜對這種純行為化的藝術似乎一點興趣沒有,視若無睹地不予理睬;因為她道地地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