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雖然不近女色,但也沒有什麼男女大妨的觀念,捉住她的腿,就要將它從自己身上拿下來,那滑膩的手感卻令他恍惚了一下,停了兩息,他的手離開了她的腿。可能察覺到了他的觸碰,她動了一下,自己將腿好好收了回去,可老實了沒幾個瞬息,兩條手臂又圈了上來。
帝君沉默了片刻,將她推醒了:“好好睡覺,不要亂動。”
被推醒的少女眼波蒙矓,還是迷迷糊糊的樣子:“可是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
“床有點硬。”
她睡得不舒服,又嫌東嫌西,其實正好可以讓她去睡偏殿,但那一刻帝君確實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選擇,反而盡心盡力地幫她解決起床硬的難題來,仿佛對她有求必應才是這道題的唯一正解。他抬了抬手,床上便多了幾床雲被,他讓她坐起來,將幾床雲被全墊在她身下,她躺上去試了試,眨了眨眼睛:“好像又有點軟。”
他點了點頭,讓她起來,又減了兩床雲被,讓她再躺上去試一試:“現在好了嗎?”
她在被子上滾了兩圈:“好像還可以,但還要再試一會兒。”說著便又滾進了他的懷裏。
他頓了一下:“你不是嫌熱嗎?”
她整個小腦袋都窩在他的頸邊:“沒有啊。”
“那是又冷了嗎?”
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悶悶地:“不冷就不能抱著你了嗎?”狐疑地抬頭看他,“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帝君難得地答不出這句話來。
她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眼淚當場就下來了。
從沒有經曆過這種陣仗的帝君僵住了:“你……別哭。”
她淚眼蒙矓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撲哧一笑。
她坐了起來,有些得意地仰著小下巴:“帝君,現在我的假哭是不是爐火純青,把你也騙過去了?我可是練了好久!”
他也坐了起來。她騙了他,他非但不覺得她可氣,反而覺得那眉眼生動明媚:“你練這個做什麼?”
“因為之前不是騙不了你嗎?”她佯瞪著他,睜圓了一雙杏眼,“你這個人,真的很壞,我假哭的時候一點不會心疼我,還讓我哭大聲點,說你最喜歡把別人弄哭了。”
假哭騙人還要別人心疼,別人不心疼就生氣,這簡直就是無理取鬧,但說著這些話時,少女眉眼中的澄澈天真,也確實可愛動人。
她看著他:“你為什麼不說話了?”
他挑了挑眉:“既然你假哭,我為什麼要心疼你?”
她作勢又瞪了他一眼,輕輕捶了他一下:“你還不思悔改!”想了想,“那我以前技不如人,被你看穿,就算我自己不好吧,可我現在是憑真本事騙你心疼的,你說我厲害不厲害?”
他沒有回答她這個稚氣的問題,反而問她:“你剛才說我壞,我對你很不好嗎?”
“啊……這個,”她突然就害羞起來,低著頭囁嚅了一會兒,才小聲地,“沒有啊,你很好,我說你壞,不是說你真的壞,因為你就是很討厭,經常戲弄人,但是你一直都很好。”
說完這些話,她依然很害羞的樣子,卻又鼓起了一點勇氣,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後將他的手放在臉頰旁蹭了蹭,是小狐狸親近人的動作,接著,她緋紅的唇亦在他的手背親密地貼了一貼,這卻不是小狐狸的動作了。他的手顫了顫,手背上的肌膚像是瞬間燒了起來。
她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又來圈他的脖子,手抬起來時寬大的衣袖滑下去,潤如凝脂的手臂緊緊貼著他的脖頸,如蘭的氣息氤氳在耳畔,她的聲音也是水霧熏蒸過似的軟,低低地同他撒嬌:“我們不要說話了,我困了。”
“那就睡吧。”良久,他聽見自己輕聲回答她。聲音聽上去還算平靜,但入耳總覺得不真。這個夜晚,原本便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捉摸似的不真。
陪著身邊少女再次躺倒在雲床上的帝君,許久之後,才定下神來。
看來,他的確是自願娶了這女孩子。他們的感情也很好。
是個漂亮、狡黠、有點迷糊、很會撒嬌的女孩,看著他時眼睛裏有星星,神色裏俱是崇拜。她帶著一身他的氣息,不顧他的意願,肆無忌憚地闖入他的結界,熟稔地靠近他,擁抱他,說那些撒嬌的話,將臉貼住他的手……他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髒,方才它似乎漏跳了一拍。
他無法否認這女孩子的可愛。
他為什麼娶她仿佛也不再是那麼難解的一道題。
鳳九醒來時看到近在咫尺的帝君的睡顏,習慣性地就想上去親一親,一邊想著帝君不是已經去閉關了嗎,還是我親自將他送去的仰書閣,一邊將頭挨了過去。
眼看要挨到青年的唇了,她陡然反應了過來,一個激靈,立刻爬起來坐端正了。
是的,她的確將帝君送進了仰書閣閉關,然後她從太晨宮出來找滾滾,準備帶他回青丘。結果元極宮的掌事仙娥天步匆匆而來,說連三殿下有急事相請。她跟著天步來到元極宮,才知道滾滾不小心闖入了祖媞神的閉關法陣,被送去了二十六萬年前的洪荒時代。
祖媞神安慰她說所幸這倒不是什麼大事,根據法陣光波傳送滾滾的軌跡,可以推算出頂多四百四十九日後滾滾就能再穿回來。祖媞神大場麵見得多,覺得這不是大事,但她可並不敢這麼認為,憂心如焚地央祖媞也將自己送了過來。
術法確然成功了,她的確穿了過來,但她記得那法陣是將她送去了金鏡湖旁邊的,此刻她怎麼會在帝君的床上?
她腦子裏一片糨糊,昨夜之事略微閃過了幾個片段,卻使她一片糨糊的腦子更加混亂。正當此時,青年也醒過來了,坐起來靜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