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唯一知道的是,這是二十六萬年前的帝君,他應該並不認識自己。她結結巴巴地試圖解釋:“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是你的帝後,是從二十六萬年後穿越過來的,我主要是來找我兒子,也、也是你兒子,他不小心衝撞了祖媞神的法陣被送到這兒來了。如果你不信的話,”她硬著頭皮,“我可以告訴你,你後腰下麵有一顆……”

“我信。”帝君打斷了她,“你要找的滾滾也在石宮裏。”

滾滾平安令鳳九鬆了一口氣,但同時她也很吃驚:“你這就信了嗎?”她有點呆,“你怎麼能這麼輕信呢?”

帝君平靜道:“畢竟我後腰上的確有一顆痣。”

鳳九覺得他真是太沒有警惕心:“那萬一是我偷看你洗澡看來的呢?”

帝君很耐心:“我覺得你可能並沒有這個本事在偷看我沐浴後還能全身而退。”

鳳九一想,這倒也是。“這倒也是。”她說,“不過也有可能我……”

帝君打斷了她的話:“你到底是想讓我相信你還是不相信你?”

鳳九卡了一下:“當、當然是想要你相信的。”

帝君點了點頭,從床上下來:“我相信你,現在我就帶你去見白滾滾。”他頓了一下,看不出來是什麼情緒,像隻是隨口一問,“然後你就會立刻帶著他回去,是嗎?”

鳳九搖了搖頭:“祖媞神說我們大概得在這裏待上四百多天等機緣,等機緣到了才能回去。”

“哦,”帝君理了理衣袖,“還要待四百多天。”他看著她,“這四百多天你們打算怎麼辦?”

在同帝君說著話的過程中,昨夜的記憶碎片終於在腦海裏一片一片拚完整了。

鳳九輕輕啊了一聲。站在她麵前的這個帝君,看著倒是很疏冷淡然,如同天山之雪一般可望不可即。可在回籠的昨夜的記憶裏,這看上去不好親近的銀發青年,卻似乎並不是真的那麼不好親近呢。

是因為他早就知曉了她是他未來的妻子,故而才待她寬容,不僅容她同睡一榻,還管她睡得舒不舒服、安不安穩嗎?

唔,帝君一向洞見萬裏,也是有這個可能。

不過算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使他同她還不熟悉,待她卻依然縱容。這就已經夠讓人滿足了。她很開心。

這是她原本並無可能見到的二十六萬年前的、青年時代的帝君。歡悅和興奮自心底蔓生。又聽帝君問她未來四百多天打算怎麼辦。怎麼辦。嘿嘿。她沒忍住心裏的小惡魔,驀地跳起來站到了床沿處,輕盈地一蹦便騎到了帝君的身上,雙手圈住他的脖子,雙腿夾住他的腰。

帝君像是蒙了,但還是本能地立刻伸出手摟住了她的腰以免她跌下去。

她挑著眉,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秀色可餐的銀發青年:“打算怎麼辦,當然是打算吃帝君的穿帝君的還住帝君的,然後以身還債甜甜蜜蜜地和帝君度過這四百多天啦!”

帝君僵住了,神色一片空白,半天沒有說話。

從前總是帝君戲弄她,何嚐有她戲弄帝君還戲弄成功了的時候,她簡直得意非常,本欲趁火打劫地再親上一口看看帝君的反應,嘟起嘴來才發現不對勁,垂眸一望,不禁要當場罵街。

帝君居然將她變回了狐狸原身。

碧海蒼靈的早餐桌上,滾滾看到娘親很高興,早飯都多吃了一碗。但是九九卻似乎胃口不太好。

滾滾不禁擔心,關懷地探問:“九九你怎麼不開心?是飯菜口味太清淡了嗎?”煞有介事地點頭,“我知道你是喜歡吃口味重一點點的。”

鳳九搖了搖頭:“那倒沒有,”在滾滾麵前她一向坦蕩,“就是今晨本打算親一下你父君來著,結果他居然把我變成了一隻狐狸,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

“哇喔。”滾滾很吃驚,咽下了口中的包子,“我聽成玉,不,我聽祖媞神說,這個就叫作不解風情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他父君一眼,“祖媞神還說,不解風情的男人是要注孤生的,是三生三世都討不到媳婦兒的!”

帝君抬眸:“我要是討不到媳婦兒,那你又是怎麼來的?”

滾滾一下子答不出來,鳳九在一旁戳著饅頭,小聲幫腔滾滾:“就算討到了我,那你也會很快失去我的!”

帝君淡淡看了她一眼:“我擁有你還不到一天,還沒來得及習慣,失去了好像也沒有什麼。”

鳳九:“……”

滾滾:“……”

母子倆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能扳回一局,隻好默默吃飯。

早飯後,鳳九帶著滾滾去仙山上放風箏。

滾滾是在凡間出生的小仙童,出生兩百年都沒見過父君,兩百年後被九九帶上九重天,才回到太晨宮認祖歸宗。也是在那時候他才第一次見到他父君。但自滾滾見到父君的第一麵以來,他父君對他娘親便是嗬護備至。可今日早餐桌上,父君居然說沒有九九也沒有什麼,這讓滾滾很是憂慮,不禁在私下裏問鳳九:“我出生以前的父君,原來是這麼難搞的嗎?”

鳳九躺在草叢裏咬著根蘆管輕輕歎氣:“是啊,他真的超級難搞。”又同他顯擺,“但娘親我居然把他搞定了,你說娘親是不是很厲害?”

滾滾崇拜地點頭,但依然為她感到憂慮:“可現在父君對九九你有點冷淡,他要是不想和你好,九九你要怎麼辦?”

鳳九老神在在:“不怎麼辦,他管我們吃,管我們住就夠了。”她笑眯眯的,“我就想看看年輕時候的你父君到底是什麼樣的,並不在乎現在的他會不會和我好,因為,反正我已經在最合適的時候,得到了最好的帝君了呀!”

滾滾似懂非懂,鳳九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隻是鳳九這時候尚不明白,根本沒有什麼最合適的時間,最好的帝君,因為什麼時候的帝君,都是最好的帝君。

不過很快她就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