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藍到底出了什麼事?”繞了一圈後回到最初,心情再次忐忑而沉重。
“她和程遠結了什麼仇?”林陌問。
安一臉不知所措,結仇?她從未聽阿藍說過她與程遠有何過節,她明明說程遠對她很好。
看著她的表情,林陌蹙眉,接著說;“價值至少八千萬的一個新項目的設計被唐藍給賣了。”
“並且那個設計有她爸爸公司的股份和參與。”林陌看了看安。
她恍然大悟,想來,和阿藍真正有仇的是她的親爸爸,記得她和她說過,程遠是他父親一個很大的客戶。而她又恰巧做程遠的小三,或許這才是她一直的籌謀。
尹安突然心疼,一直最沒心沒肺的唐藍居然用了這麼多的時間急速成長起來,而這些過程,她又究竟參與了多少?連她出事她都到此時才知道。
自己真不是個合格的姐妹。
“那她現在在哪裏?”她仰起頭著急的抓住林陌的手臂問。
“應該是在她家,程遠並沒有對她做什麼。”林陌說,她眼裏清澈見底的關切讓他動容。
而程遠亦是讓他意外的,一個在商業叱吒風雲的男人會栽在一個女孩的手裏,不必費解,他定是動了很多的心思。
尹安轉身就跑,她一定要見到阿藍,她一定要陪在她的身邊,身後林陌追上去用力拉住她的手腕;“你以為這樣去就能見到她?”他習慣性的蹙眉。
尹安愣住,隻見他拿出手機向對方說道;對,我是林陌,嗯,帶她一個好朋友過去。
然後,他收起手機自然的拉著尹安的手下了樓,站在路口,他說;“你現在去她家,然後在門口等我,我去拿鑰匙。”
她點點頭轉身就走並不多問,連自己也未曾察覺這種對他的信任。
“不急於一時。”他在身後說,語氣中頗有幾分關切的味道。
她似乎總能讓他情不自禁,而他後知後覺,待發現後已經開始了行動。
依舊是那個別墅,隻是往日蕭條的氣氛變成了今日的凝重,院子裏站著一些類似保鏢的人,空而大的別墅,像一座華麗的牢籠。
尹安站在門前看著不知道自己曾經為什麼會覺得唐藍幸福。
“走。”林陌從跑車裏下來拉起尹安便別墅裏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鼻尖突然沒由來的泛酸,心裏反複想象過的安心踏實的感覺這一刻突然襲來。
對,是安心,不同與許慕辰給她的溫暖,完全的不同,這像是一種被強製後的管束起來,有了一種歸宿感,盡管表現的一直強大,可終究還是個小女生,渴望被強製,被保護。
“是程總的鑰匙,他的車也在外麵。”林陌對朝著他們走來的男人說。
男人點點頭,轉身朝手下示意主動打開別墅的首門,尹安急急的掙脫開林陌的手便朝裏麵跑去,上了二樓,她直接左拐找到唐藍的房間。
可惡,她用力的踢了幾腳上了鎖的房門。
“毛毛躁躁。”林陌走上前,斜睨了她一眼,拎起手裏的鑰匙打開房們。
那一瞬間,尹安捂住嘴驚恐到說不出話來。
幹淨的地板上到處是打翻的飯菜,屋子裏一片狼藉,唐藍散亂著頭發,雙腳被捆綁起靠在床沿上,蒼白的臉有些浮腫,嘴唇幹裂,目光中透著一股駭人的恨意。
“阿藍。”安喊了著衝了進來,半跪在唐藍的身邊。
她緩緩轉過頭,目光漸漸柔和,扯著幹啞的嗓子輕聲問;“安?”
尹安的眼淚啪啪的落下,這幾天來,她到底受了什麼樣的罪呢?
其實,她忘了自己,在唐藍受罪的時刻,自己亦是一樣。
“你怎麼進來了?他怎麼把你抓來了?安,你告訴我,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她突然急躁起來,睜著眼睛,剛柔和的目光再次尖銳起來。
“沒有,沒有,是我自己來的,我看你這麼久沒有去學校,是我自己來的。”她慌亂的安撫著漸漸失控的唐藍。
心,疼的像被淩遲,這個時刻,她還能這樣關心著自己。
見她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尹安才小心翼翼的問;“事情很嚴重是不是?”
聞言,唐藍突然大笑起來,透著幾分詭異。
半響後,她看著尹安,表情憤恨的說;“當然,足夠他完蛋,單憑董事會就不會放過他。”
她說的他是他爸爸,她的恨意是這麼強烈。
尹安說不出話來,唐藍冷笑著,她接著說:“你知道他氣成了什麼樣麼?哈哈,紅紅的眼睛,活該,都是他活該,當初我媽跪在他麵前他都可以做到無動於衷,即使我求他,那樣求他,他的態度那麼堅決,那麼堅決,她死了不到一個星期,他就那個女人去度起了蜜月,他不記得我媽,不記得我。”
唐藍說的語無倫次,漸漸的聲音小了起來,不斷哽咽著。她終於為媽媽報了仇,終於做到了。
這一切就是她最終的目的,不是麼?為什麼心裏卻很沉重。
尹安惱怒自己的笨拙,在這樣的時候,她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看著她哭,看著她傷心。
和當初一模一樣,她什麼也做不了。
林陌緩緩的走進來,他蹲在唐藍的麵前,極其輕柔的問;“那麼程遠呢?他怎麼辦呢?他對你不好麼?”
其實,他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唐藍的現在極似他的曾經,或許也是因為她是她的好朋友吧。
誰知道呢?這些細枝末節,他從來不想細究。
唐藍抬起頭來癡癡的看著林陌,眼淚爬滿了整張臉。程遠呢?他怎麼辦?
他對自己不好麼?
“阿藍,想要報複他機會很多是不是?可是,這次算了好麼?程遠是無辜的對不對?”林陌接著說。
他像哄一個孩子般的溫和,語氣輕柔的令人沉溺。
唐藍咬住唇,程遠是無辜的,事出後,他都沒有來看過自己,可是,怎麼辦呢?
她突然尖叫起來,然後弓起身子,把頭用力的埋進膝蓋裏嚎啕大哭。
尹安伸出手卻被林陌攔了下來。
他懂得,她需要釋放自己的情緒。
許久後,她抬起頭來,目光渾濁,輕輕的問:“他恨死我了,對不對?”
“是他讓我們來看你的。”林陌說。
她的目光瞬間清澈起來,不可置信的盯著林陌,眼淚再次落了下來,她死咬住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尹安伸出手把她僵硬的身體攬進自己的懷裏,她能做些什麼呢?她報複了自己的父親,卻傷害了自己愛的人,這種煎熬,旁人替不了。
“阿藍,把設計拿出來交給程遠好麼?”林陌問。
尹安感到她的身體再次緊繃,窒息的沉默後,她睜著眼睛,緩緩的說:“賣了。”
賣了。
她說的多輕,可是,那一瞬,尹安切實的感受到了她的絕望。
她報複的心那麼強烈,如今,一切結束了。連同結束的還有一直讓她感到溫暖的感情。
車子裏,尹安的身體一陣一陣的顫抖,唐藍絕望的眸子,和她死灰般的心對她而言無疑是場慢性的自殺,而她究竟能做什麼?
“程遠不會對阿藍怎麼樣的對不對?”她抓住他的衣角仰起頭,滿含期待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公司裏還有其他的董事,程遠一個人說了不算。”他看著她,心口突生疼痛感,卻依舊不作任何的欺瞞。
“可是,她賣了,她沒有拿設計,是別人拿走的。”她滿是慌亂。
林陌俯身,靜靜的盯著他,好看的瞳孔裏有墨色的霧氣浮上來,他說:“誰會相信呢?總之是她拿走了設計,透露販賣商業機密都不是小事。”
他一字一句說的很是清晰,他不想她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若是疼痛,就讓它一次徹底。
尹安的眼眸垂下,緊咬住自己的唇,林陌輕歎,伸手想擁她入懷,她卻突然抬起頭,目光奇亮,然後緩緩說;“我來,就說販賣透露機密的人是我,非要一個人承擔,那就是我吧。”她的表情很堅決。
林陌半天說不出話,怔怔的看著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令他困惑的事情。
其實,她一直吸引他的是一種真誠,他早已失去的了或是說任何人都沒有的真誠。
難過時毫不掩飾的落寞,強撐著歡笑,感動時的不知所措,慌亂時的急躁,還有全力維護一個人的心。
“那不是小罪,你當明白的,為什麼要這樣的護著她?”他越加的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沒有緣由。
她像做了一個重大決定後失了所有的力氣,頹倒在車椅上,想起了那些過往的事情,她嘴角漸漸有笑意溢出,目光明亮。
她閉上眼睛緩緩說:
“第一次遇見唐藍是在初一的體育課上,那天天氣異常沉悶燥熱,我照例跑完四千米,然後躺在地上,胸口幾乎不能呼吸,喉嚨像冒了火一樣,當時我便想,這下可能真的要死了;
可是,阿藍突然出現,她蹲下來,手裏拿著一瓶水,她笑著看著我說;妞,你真厲害,見我不說話,她也在我旁邊的沙子上躺了下來。她說;我注意你好久了,和我做朋友吧,嗯?你知道麼,那是第一次有人說要和我做朋友,還是那麼認真的樣子,她不顧別人對我的看法;我媽是瘋子,學校每次都會不定期的發一些資料或是試卷,你也知道是需要給錢的,我們連吃飯都成了問題,哪還有錢做這些呢?可是,每次發這些時都會有我的;一開始我不知道這是要錢的,直到有一次,我在廁所裏聽見別人的對話,她們說唐藍這個傻必幹嘛要幫那瘋子的女兒,每天穿的這麼土,還學別人抽煙,搞的多清高的樣子。我衝上去便和她們打,你知道麼?我其實是氣她們說阿藍,我早已被說慣了的,不在乎,後來,阿藍知道了我知道試卷的事了,在我麵前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她說;安,你那麼驕傲,我隻是擔心;
我當時就哭了,這些年,除了許慕辰就隻有她對我這麼好了,到了初三,為了錢,我去了發廊,後來被警察發現,學校的同學都笑話我,她們罵我是破鞋,然後打我;
許慕辰為了一個罵我的人去和別人打了起來,他多麼乖,多麼優秀的一個人,為了我去和別人在地上死滾,我打爛了別人的腦袋,後來老師來了,阿藍站出來硬是承認人是自己打的,她說什麼懲罰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