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或她,單項選擇(1 / 3)

“林陌,你在吃醋麼?”她問,目光明亮。

他像是嚇了一跳,半睜著眼睛看向她,隨即又不自然的別過了頭,耳根卻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她皺了皺眉,說:“果然,阿藍說的是真的呢。”

“她說了什麼?”他語氣低沉。連別人都看出來了麼?

憑什麼。她身邊還有一個許慕辰。

“林陌,你怎麼能吃許慕辰的醋呢。”她歎息。

不等他發作,她又說:“林陌,如果沒有許慕辰,可能你就不會遇見我,也許我死也不一定呢。”

她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那麼悲傷。

眸子裏的怒氣轉瞬即逝。

“你可能也看出來了吧,許慕辰是個多麼優秀的人,他是和我們不一樣的。”尹安靠在牆上,語氣中始終透著一抹笑意。卻並非是愉悅的。

什麼叫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林陌皺眉。

尹安又仰起頭,眼底一片悲涼,嘴角始終是那樣若有似無的笑意,她說:“可能你不知道吧,他那樣優秀的人,偷過東西,打過人,說過謊話,壞孩子做的他都做過,都是為了我,小時候,我家沒有錢,我和我媽連飯都吃不上,是許慕辰去偷了她媽媽的錢給我,騙我說是他存的零花錢,她不知道,其實他被她媽媽打的那個晚上,我就做在他家門口,還有,他為了我差點被開除過。”想起這些,心裏就疼,細碎而鑽心的疼。那些斑斕陰暗的歲月,要不是有他,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能走的過來。

“林陌,我曾想過自殺,真的,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她的聲音又開始模糊起來。

所有的怒氣都變成了震撼。

差點自殺,她不知道他說這幾個字時,他身體微不可見的顫了顫。

如果她不在了。他不敢想。胸口的沉悶連自己也沒有料到到。相識不過數天,他對她已經這樣。這樣的認知,讓他覺得可怕。

“林陌,如果有一天你和許慕辰同時遇見危險了,我會救他,毫不猶豫。”她不想掩飾許慕辰對她的重要。

他的嘴巴抿成一條直線。

她接著說:“我要他活,然後,我和你一起死。”

她說的堅決,堅決到決絕。

他幾乎屏住了呼吸。剛才是錯聽麼,可她的眉梢眼角都是堅決的感情。心髒突然膨脹起來。當年,不是沒有人願意為他死過。他想報恩,可如今,如果有那一天,他願意和她一起死。

“許媽媽說,我可以遊戲人生,但許慕辰不可以,我在意的是這個,她曾經是我很敬重很親密的人,她明知道,這些年我的生活。”越說,越語無倫次。

他不說話,緊緊看著她:“尹安,我帶你走,好麼?”若這裏的回憶那麼沉重,艱苦,那麼,就離開吧。

“再重生一次。”他說。說她,也是說自己。

——我帶你走,好麼?

——再重生一次。

她驚愕的說出話,眼前有著男人模樣的少年說要帶她走,再重生一次。這是她多年的夢想啊。

“可是,去哪裏,我沒有錢。”夜那麼靜,都可以聽見她狂亂不安的心跳聲。伸出手捏住她的臉,狠狠的刮了兩下;“你要做的隻是跟著我。”他的眼眸燦若繁星。

點亮她十七歲的整個天空。重生後會有怎樣的驚心動魄和美好,誰會知道。而她有著不顧一切的決心。

看著她泛紅的臉,因為興奮而放大的瞳孔,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的幸福,甚至不能自持。想必,這就是真的戀愛吧。

“我們什麼時候走。”她問,夾雜著一股激動和忐忑。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突然一用力,將她拉近自己的懷抱,另一隻手插進她的發間,原本就緊密的身體變的沒有一絲縫隙:“就這兩天走,我稍稍準備一下。”

過了半刻,他聲音愉悅的說:“到時你可是要和我住在一起的。”

她一驚,跳起來,滿臉黑線。

他嘴角微揚,眸中有幾分狹促:“去你的,還沒走就像占老娘便宜。”她推著他說。說完,她蹦蹦跳跳的跑回了教室。

他在背後,嘴角的弧線蕩漾起來。

他的尹安,就該是這幅快樂且生機勃勃的模樣。

“喂,你聽說了麼?尹安打二班那女生的事居然算了。”

“貌似是林陌去找的校長吧。”

“他來頭好像不小呢,校長都得賣幾分麵子,哼,真不知道怎麼看上了那人。”

“就是,你們也聽說她在初中發生的事了麼?”

......

幾個女生說完轉過頭卻看見站在門邊的尹安和唐藍,微變了臉色,下午的事還曆曆在目。尹安打架這麼厲害,再加個唐藍,幾個人麵麵相視。

“怕了?”尹安問,輕輕淡淡的問。

“尹安,你下午才犯過事。”其中一個膽子大的女生說。

尹安雙手插進口袋,邁著碎步走到她麵前,笑意滲到眼底,她說:“你剛才不是也說了麼,林陌的麵子很大,連校長也要賣幾分。”

她的模樣讓幾個女生估摸不準。

是生氣麼?

“走吧。”她斜著身子靠在牆上。

幾個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貌似她不是這麼好講話的。

“下不為例。”她語氣涼薄,幾分寒意透在其中。

幾個人的咬住下唇,看了她一眼,拉著手緩緩走出去,心裏不是不恨的,在一個同齡的女生麵前,這樣失掉了驕傲。所有的咒罵,隻能放在心裏。

“丫的,還真是大姐大的樣兒呢,都是林陌那小子教的吧。”唐藍走過來,一拳砸到她的肩上。

“阿藍,沒有我你會不會孤單?”她低下頭掏出煙。穿著破舊的牛仔褲席地而坐,總是隨意的樣子。

“林陌說要帶我離開,要我重生。”仰起頭,手支在膝蓋上,側臉的輪廓忽而變的溫柔。

“你很幸福,是不是?”唐藍靠在她的肩頭,胸口微酸,不是妒忌。

“你認定他了,是不是?”她說,心裏想起程遠的模樣。

尹安夾著煙的手指微縮,是寂寞的姿勢,低聲笑起來,她說;“阿藍,不是認不認定的問題,是不會放掉,我不會放掉一絲一毫可能會讓我幸福的可能,管它結局如何,這些年,這樣孤獨難熬不是都過來了麼,以後怎樣,我也認了。”她說話的時的神態不曾遲疑,她的眸光堅定。

唐藍怔怔的看著,這樣一個勇敢決絕的女子,多麼美麗。

“不幸福的話,會有我陪你。”唐藍輕聲說,能給予的承諾隻有這樣,還能有什麼?祝福的話,太虛無。

轉身,彼此緊緊擁抱,餘下的半截的煙落在地上,忽明忽暗。

“阿藍,可是你怎麼辦?你在不幸福,而我選擇了離開。”她的聲音哽咽。

她眉眼低垂,輕聲說;“可是,兩個不幸福的在一起,隻會更不幸福,你幸福了,我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豆大的雨滴敲擊在窗戶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一場雨,來的氣勢洶洶。

尹安著唐藍跑了出去,在雨夜中尖叫著噴跑,雨打在臉上,有輕微的疼痛,心裏是無比的酣暢的。記得曾經,每到大雨天,她們就攜手跑遍整座小城,時而沉默,時而尖叫,累到極致,就躺在馬路中間,心裏像是虛脫一樣,連悲傷都沒有力氣。

“程遠,對不起。”阿藍突然掙開安的手,跑在前麵,停下來大聲的喊,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毫無遮攔。

是對不起,還是我想你。

尹安想,她無法說出那聲想念,是在心裏早已覺得自己喪失掉了資格。

心裏瞬間疼的無以複加,她想起那個純白如梨花般的笑容。

“許慕辰,對不起。”

“許慕辰,對不起。”

眼淚磅礴和雨水交織在一起,整個世界是一片模糊的倒影。

秋的氣息漸遠,空氣變的涼薄起來,校園裏大家都穿著厚的外套,走起路時都帶著風,吹在臉上是尖銳的疼,走廊盡頭被排隊打熱水的同學圍滿,三三兩兩圍在一起。

期末考近了,氣氛日益緊張起來。

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尹安打量著埋在書本裏的同學,嘴角淺仰,她從來沒有在學校這樣用功過,整日都是一副十足壞孩子的模樣,可心裏從不曾忘記臨說過的話;

她說——讀書是你以後唯一可以過好的機會。

她一直都記著,所以夜深人靜,所有的癲狂之後,她還是會做一個好學生該做的一切,隻為以後可以過的好,擺脫如今的一切。

——安,我帶你離開,好麼?

除卻一絲驚愕,她沒有片刻的猶豫,以後是多遠的以後,而她迫不及待想要離開,心裏的野獸在遇見林陌之後,無法遏製。

原本就一無所有,所以,她不懼怕,最不濟再回到當初的日子,可誰又知道究竟為怎樣呢?

她不怕重頭再來,隻怕後悔。

“喏,外麵有人找你。”一個女生走到尹安的身旁,極小聲的說,然後迅速走回自己的座位。

無所謂的聳聳肩,她的劣跡早已被傳遍了,誰都不想搭理她。

走出去,看見站在門外的許慕辰,片刻的驚愕後開心的笑了起來,聲音愉悅的問;“怎麼樣,病好了是不是?”

她明朗的笑讓他心下一怔,若是為他,多好。點點頭,一如既往的溫和:“恩,好了。”

尹安仰起頭細細打量了一番,蹙起眉,關切的說;“還是瘦了些呢,臉色也不好,真的沒有關係麼?”

該死的溫柔,明明無關情愛,隻怪自己陷的太深。曾以為和她會一直一輩子,等一切水到渠成,卻不料,隻一個意外,就完全顛覆。

看著他垂下了眼眸,她小心翼翼的喊:“許慕辰。”

斂去多餘的表情,再抬起頭早已是一副溫和的模樣,眉間染了幾分歉疚,輕聲說:“尹安,我是來代我媽向你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讓她失望,對不起給予不了她要的家的溫暖,這些天,都反反複複的想,若是當初他的父母是真心的對她好,是不是就不會有那人的出現。

可是,回不去最初。

不多短短數天,他的眼底便多了幾分隱忍的疼痛和沉重,她難過的無以複加。

“許慕辰,再說對不起,我們以後便不要再說話了吧。”她的聲音清冷。

他的心沉了幾分,目光在她臉上停了片刻,點點頭轉身向走廊深處走去。她可以想象到他此時的表情。

是不是在一個人生命中,不管多麼真心總要被一個人辜負。

就如同許慕辰知道,憑著他與尹安十幾年的情分,他開口讓她離開那人,她會答應。

可是,他無法看她傷心。

所以,寧可被辜負。總有一個人要被辜負

“許慕辰。”安追上去,咬唇站在他身後,是自己說話太重了。

“安安,怎麼了?”在她麵前,他總是習慣收斂掉自己原本的情緒。

“許慕辰,你老是說對不起,好像一副我欺負你的樣子,下次都不敢和你說話了。”她委屈的氣勢洶洶。

他笑了,總是抵不過她的任何要求、

“好,下次不說了,快回去上課吧。”他的手習慣的拍上她的腦袋。

她靠在窗戶上,一直看著他修長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很多的時候,她都在想。上輩子,許慕辰是不是她的父親呢,因為不疼愛她,所以這一輩來還債。

“尹安,是麼?”

尹安轉身,目光先掠過周圍三三兩兩的同學,最後才看向眼前的女生,柔順的直發,並不特讓人驚豔的臉上劃著無懈可擊的妝容,時尚款的米奇色風衣,毛茸茸的靴子。算是個十分精致的美女吧,尹安想。

“有事麼?”在這個學校,還有敢願意公然和她說話的女生呢。

“我是你的姐姐,我叫沈繁畫。”她的笑容像是演練過無數遍,溫柔優雅。

周圍有抽氣聲。

野草般的尹安會有這樣的姐姐。

她伸手摸向沈繁畫的額頭,挑眉自顧自的說:“貌似沒生病。”

“尹安,尹臨是你的媽媽,不是麼?”她的話成功的讓尹安的腳步停了下來。

尹安轉身回頭眯起眼睛又打量了一番,語氣清淡的問:“私生子過的這麼好?”

沈繁畫笑起來,可目光分明是尖銳的。尹安的敏感比她想象中更甚。

“還記得上次去帶你看你媽媽看病的男人麼?她就是我的爸爸,也是你爸爸的弟弟,親弟弟。”她還是笑著的。

可最後那親弟弟三個字卻咬的極重。

“我媽的病好了麼?”尹安開門見山的問。多一個名義上的姐姐,對她而言,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意義。

她是獨立的,獨活的。

“你也知道啊,那病要好多不容易。”她的聲音軟軟的不大不小,足以讓周圍的人聽見。

偷偷打量的目光和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尹安並不在意,她媽媽是個瘋子,那又怎樣,即使全世界都知道那又怎樣。那隻是她的媽媽,和其他人都沒有任何的關係。

“尹安,我轉學到了這裏,以後我來照顧你。”她笑意溫柔。

尹安沒有說話,轉身就走。

她話裏的憐憫讓她十分討厭,這樣假意的好人,她見的太多。

頃刻間,五班轉來一個叫沈繁畫的美女被傳的人盡皆知,更離奇的是這個溫柔的女生竟是壞女生尹安的姐姐,幾乎所有人都來看上一番,然後在大大對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