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安的心疼了疼,他怎麼還是一如既往的傻呢?就為了告訴她這個消息,在這風口等著。
“許慕辰,沒有關係,你放心。”她笑著,卻不忍看他。
他笑的溫和,卻掩飾不住的落寞,看著尹安,習慣性的伸出手卻僵硬的停了在半空,緩緩放下來;“安安,你們先進去,我要去有些事。”他說。
尹安點點頭,心又疼了。她怎會不知,他隻是不想和他們一起走回去。
他隻是不想在她麵前露出自己的傷口。這個善良的人。
“定護她周全。”擦身而過,他在林陌耳邊輕說,斂去了溫和,他本是個尖銳的一個人,所有的溫情都給了一個人。此後,必不再有。
進了校園,尹安才明白為什麼許慕辰會在風口等她回來,操場上的籃球架下居然掛著一個偌大的橫幅,藍色囂張的字體寫著:尹安,請不要破壞姐姐的幸福,下麵居然是密密麻麻的簽名。
尹安咧開嘴咯咯的笑了起來,抬起頭竟看見探出窗外的無數張臉,各種各樣的表情都有。
她突然踮起腳雙手勾住林陌的脖子吻上臉暇,眉梢眼角掩不住的笑意。
“林陌,你未婚妻人緣可真好。”她笑著說。
有老師從身旁經過,側目戀戀了幾眼,走出幾步後又折返回來,看著尹安,她說;“尹安啊,就算是青春期的叛逆也要有個度啊,他可是你姐姐的未婚夫,他是你姐姐的啊。”老師說著瞥了眼身旁的林陌。
“老師,你也加入沈繁畫的隊伍了麼?”林陌眯起眼睛。
老師變了臉色,甩了甩衣袖冷哼一聲大步走遠。
下課鈴聲才響,教學樓的學生們就蜂擁而下,誰不想看看這姐妹相爭的戲碼。
人群中,她不再是勢單力薄。懶懶的靠在林陌的身旁,麵對各種異樣的目光,她表現的理所當然。
對方是林陌和她,在不服的也沒有人敢上前。紫色的裙角在風中飛揚,風情萬種,尹安抬起頭,隔著空氣與她的目光碰撞。
那樣的囂張,刺疼了她的眼睛。隻因為篤定身邊的他麼。
“尹安。”沈繁畫目光綿長的掠過林陌爾後落在尹安的身上。
尹安想她永遠也學不會她嬌柔無限的模樣,張張嘴巴還沒開口,沈繁畫便搶先一步開了口,她說:“尹安,以前你不知道,不知者不罪,以後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唏噓聲一片。所有人都說;尹安怎麼這麼好命的有了個這麼好的姐姐。
林陌微挑眉角,老頭子看人果然不假,沈繁畫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
“林陌,你說呢?”尹安轉了目光。
他淺笑;“你想誰照顧那還不就是誰。”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可以聽見。
那樣的縱容和溫柔是她從沒有見過的。全都給這個像雜草一樣的女生。
兩年的情感抵不過數月麼。他怎麼舍得。
沈繁畫變了臉色。
尹安看了她一眼,輕輕冷冷的開口說:“林陌是我男朋友再先,而你在後,即使我知道了也隻能這樣。”是的,在她知道有沈繁畫之前,他就已經做了她的男朋友。他是她的。
她的聲音很堅決,連一句道歉也沒有。大家的目光惡狠狠的瞪著她,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而且,即使你在先,也一樣,我會讓他公平選擇,和前後沒有關係。”她看著她,沒有一丁點的躲避。
事實就是如此,她要的必會全力以赴。
“沈繁畫,以你的條件再找一個像林陌這樣條件的人不難。”林陌看著她,由始至終,這是他對她說的唯一一句話。
眼淚如期落下,她哽咽著說;“林陌,十五歲我們便訂了婚,這麼多年了,你如今再說會不會太晚?”
的確,再一個類似他條件的人不難,可是,林陌隻有一個。
從十五歲到十七,兩年年的時間,她的眼裏心裏就隻有這一個人,以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他卻突然讓一切變的天翻地覆。
所有的情竇初開,和情深意重統統都給他一個人。再沒有別人。
且對方,根本連她的對手都算不上。
戰爭都沒有開始,她就失去了領地。
他絲毫不顧及讓她在全校學生麵前狼狽的一塌糊塗,這個狠心的人,卻偏偏又有十分的柔情。
整個學校的所有女生都瘋狂的討論著一個問題;五班的尹安憑什麼勾搭上林陌?
唐藍亦笑著問,尹安反手一拳罵道:“為什麼一定是我勾搭他呢?”
那晚,說我們一起過吧的人可是他。
唐藍看了看她,笑容真誠,她說;“安安,愛情也需要棋逢對手,你和林陌正好,幸而你們幸福了。”
如若不幸福呢?那便是一場毀滅,唐藍不敢想。所以,一定是幸福的。
“阿藍,如果你和許慕辰也都幸福了,我就真的完全幸福了。”安突然擁住唐藍,可能真的感到離別漸近了吧,所以變的矯情起來。
真的不舍,可離開的心仍是堅決的。
“尹安,有人在學校後麵的小島等你。”回過頭,一個女生說完便匆匆的跑了。
地上丟有一個紙團,尹安走過去撿起來。
——事關許慕辰,小島見。字跡娟秀,明顯是一個女生。
唐藍和尹安一起變了臉色。
上課鈴聲突然響起,尖銳的刺到尹安的神經,一陣陣抽縮和不安。
“阿藍,你回去上課,我去看看。”尹安說,異常堅決。
“我陪你一起吧,興許沒有什麼也說不定呢。”唐藍假做輕鬆的說,其實心裏也是緊張。
近來,尹安得罪的人太多。
可許慕辰,向來都是無害。
“你去上課,一節課要是我沒有回來,記得打這個電話找丁叔。”尹安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好的紙交給唐藍。轉身就朝小島的方向跑。
隻要事關許慕辰,她就可以不顧一切。
那個叫丁叔的電話是林陌走前給她的,想來真有什麼事情發生,亦是可以起到作用。
“何必這麼趕,我會等你。”沈繁畫笑盈盈的從島上站起來走下去到安的身旁。
環視一圈,除了跟著沈繁畫下來的幾個女生,並沒有許慕辰。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有意思麼?”尹安冷冷的問。
“尹安,做我妹妹顯然不如做林陌的女朋友,是不是?那麼,那個許慕辰又算什麼呢?”她又上前一步。
“沈繁畫,你真的想讓我做你妹妹麼?”她抬起頭,目光稟列的看著她。
她眸光微轉,勾起嘴角;“當然,如果你可以真的把林陌當姐夫。”
做她的妹妹?
沈繁畫想笑,她憑什麼?不過一個瘋子的女兒。
或是,小破鞋。
“沈繁畫,你明知道林陌這次回去是做什麼的?”尹安仰頭,事已至此,何況,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準備後退,隻要他站在原地。
她挑眉冷笑一聲緩緩後退,身後的女生突然跳上前。
啪。
空氣裏響起短促清脆的響聲,尹安冷眼看著裙角飛揚巧笑嫣然的沈繁畫,左邊臉迅速紅起來,火辣辣的疼。
相比較安的凶猛和尖銳,其實,冷靜自持的沈繁畫,更像一個大姐大。
“疼麼?”她問,笑容裏寒意逼人。
尹安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句說:“沈繁畫,這一巴掌算是你爸爸給我媽看病的情,我還了,你若覺得不夠,可以再來一巴掌,我絕不動手。”
“尹安,那個不用你還,你媽自會還。”她的語氣忽然嚴厲尖銳起來。
憑什麼。她們母女有什麼資格和她們爭。
尹安笑起來,看了她帶來的兩個女生一眼,緩緩說;“我以為這個學校沒有敢和我動手的了呢。”
沈繁畫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十分優雅的說:“尹安,你應當知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吧。”
說完,她看著她笑起來,輕聲的說;“就如同你肯去發廊一樣。”
尹安的雙手緊握,目光眯起:“沈繁畫,你應該打聽清楚再找我,即使今天你再帶兩個過來,我尹安也照樣全身而退。”她毫無懼意。
挨打,受傷早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是家常便飯,她何時被嬌慣過,所以,才練了這麼一身功夫。
沈繁畫再次笑起來,點點頭說;“我知道啊。”
“可是,許慕辰行麼?他應該快高考了吧。”她說,然後,緊緊的盯著尹安。
臉上的笑容妖媚。
她知道她和那個叫許慕辰的少年情誼匪淺。多可笑,偏偏那人也算的人中龍鳳,她何其幸運。
尹安突然快速跨上前,用力扼住沈繁畫的脖頸,她狠狠的說;“你他媽敢動她試試,老子保證讓你好看。”
她眸光中的尖銳一時間真的嚇到了她,從來沒有見過有這樣目光的女生,她的動作迅速且直接。那兩個女生才反映過來,卯足了力氣拉下她。
啪。
尹安反手一個巴掌甩過去,看著其中一個女生說;“剛才是你打的是吧。”
林陌告訴她,不是誰都可以欺負你,倘若遇見,量力而行,全力反擊。如果不行,也要記住,日後十倍奉還。
這些想法和她不謀而合。
她說完又看向沈繁畫:“沈繁畫,我告訴你,搶男人搶不過輸了不丟人,別幹在背後幹那小人的事,老子不想陪你玩。”
昂首闊步她在兩個女人錯愕憤恨的目光中走上了索橋。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糾結三人已是足夠,何必還要連帶上旁的不相幹。
沒幾步卻又走了回來,站在沈繁畫的麵前,她笑著眯起眼睛;“你可認識一個丁叔的?”
她目光驚愕,變了臉色。丁叔,她怎麼會不認識,林家一把手管家,亦是林陌母親的娘家人,從小看著林陌長大。
而她剛才也隻是試探的心態,可如今看來,這賭是對了。
“看來是熟人,我也不想為此破壞你們之間原來的情誼,至於許慕辰那邊,你好自為之。”她的語氣清冷,卻自有一股威懾力。
心這才完全放下來,無論自己怎樣,許慕辰這邊一定要護他周全。
許媽媽有一句話是說對了的,她和許慕辰的人生軌跡不同,而今他正在高考前最關鍵時刻,一絲也馬虎不得。
沈繁畫咬唇看她走遠。
連丁叔都隻知道,看樣子是她太低估她了。
幸好,她是沈繁畫。就這一點,抵過她太多。
三年一班門口,尹安太久沒來,在教室門前一站,突然傷感起來,前一段時間來找他是什麼時候,是什麼心情。哪會知轉眼便是分別。
十一年的情誼啊,她甚至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和他說分離。
站很久了麼?”他從教室裏走出來,心情複雜。
“功課忙麼?”她問。
“還好。”他眉眼糾結。
眼眶漸漸升起霧氣,喉嚨裏灼熱起來,她喊;“許慕辰。”聲音有些梗咽。
她最是沒有良心。這麼好的許慕辰,怎麼就不要呢。滿滿的栽進他的懷裏,像小時候一樣在他懷裏拱來拱去。
心裏突來的悸動他無法自持,這一輩子,就要載在她手裏。
“看,那不是尹安麼?旁邊的那個是許慕辰耶,神啊。”
“真不要臉,才高調的和林陌戀愛,這邊他剛才又和許慕辰混在一起。”
“靠,什麼女人。”
......
走廊周圍四處都在指指點點。許慕辰半僵著手,懷抱裏的溫軟他不忍放開,可是,她的名譽卻是他不能忽視的。
“安安。”他輕輕的叫。
她不說話,隻是更加的抱緊了他,那些議論,她不在意,為許慕辰,她怎樣都行,是為許慕辰,她不可以怎樣。其餘的,她統統不介意。
課堂上,她一直無心聽課,直到有一節課下課,仍在神遊中。
十一年,若還無法真正了解一個人,是那人藏匿太深,抑或是她根本沒有用心了解過。想來答案是後者吧。
想起走前許慕辰說的那些話,他說;安安,若你幸福的話,不必愧疚,要知道,我與林陌之間其實是勢均力敵的,所以,不必愧疚。
他說;安安,我隻是輸給了自己的心,這些年,不舍你受一點委屈,所以,安安,與你無關。
他說這些時,目光清冷,藏匿在眼底隱忍的悲痛,她看的清楚。隻是,她沒有想到他看的如此清醒透著,完全以一個局外人的姿態。
他說的對,他與林陌是勢均力敵的,如果當初他恨一點心要求她離開她,憑這些年的情分,她會照做,由他所說。他隻是輸給了自己。
原來,他從來不是一個溫軟的人,隻是,她一直對她如此,她就以為他就是了,並且,心安理得。而她竟棄了這麼優秀的一個人選了那人,為什麼?
再次想起林陌,他慵懶的模樣,他匿在眼底的狠辣和果決,他內心不顧一切的勇氣,他的直接。
嗯,阿藍說的對。他和她是棋逢對手。
可是,又是誰說過,多麼相惜的對手都無法相守,在度過溫暖相守和相互廝殺的歲月後,便是各自天涯。
當然,這是後話了。